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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纵然是师兄的意思,师叔难道不是更该阻止么?”晚云说起此事,又忍不住质问道,“昨夜仁济堂出了那样大的事,师兄又是师父指认的下一任掌门,必定愧疚难当,所以才铤而走险,他用这处苦肉计。不就是要将那些歹人的丑恶心思公之于众,让他们再加一等罪名,可这是意气用事,拿性命在冒险!纵使师兄他们安排好了时机,万一行将踏错,出了岔子,谁能保师兄没个三长两短?”

姜吾道就着豆藻,机械地揉搓着渗入指甲缝里的血渍,沉声道:“你以为我不曾组织过?鸿初向来有见地,并且心意已决,二殿下他们也甚是认同,我拉不住他……”

“二殿下?”话没说完,晚云冷笑一声,打断道,“二殿下为达目的向来无所不用其极。他是堂堂亲王,自可不用受苦,只消指使别人便可万事如意,反正有什么危险,都是别人去送命,起了火也烧不到他的身上。那别人,如今便是师兄。师兄一介手无寸铁的布衣,不能呼风唤雨,与二殿下合作,岂非与虎谋皮?师兄是通透之人,我不信他连这点也想不明白。”

第300章 夏至(六十)

姜吾道没有看她的眼睛,叹息一声:“他自然想的明白。你以为你想的这些道理,他不知道?知道了还偏要去做,必定心如磐石,更不容易被劝阻。更何况,鸿初已经长大,师叔我不好再倚老卖老。晚云,有时候,师叔能做的,也只能由着他闯荡,而后拼命保住他的性命。”

晚云望着他,一时结舌。

“师叔这是何意?”她在这话里品出些不寻常的意味,瞪着眼睛,“你是说师兄将来还会遇到这等事?”

姜吾道摆摆手,道:“胡说什么。我不过是觉得自己无能,连自家徒儿也护不住罢了。”

晚云没有言语。

看着面露苦笑的姜吾道和他鬓边的一根银丝,她忽而觉得师叔正渐渐老去。

方才她说的这些,其实也不过是气话。她知道姜吾道为人,也知道王阳的为人。姜吾道必定阻拦过了,可王阳只是看起来好说话,实则不易被说动,他又是经过多少挣扎才目睹着师兄走上这条路。

“师叔怎不来找我。”她心生苦涩,喉头滚了滚,“我若知道,死也不会让他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