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户继续道:“我问过石辛,他只说这人是在东迁的大漠里遇到的。他们收留他,将他收进部中,冠了同姓,一道来了庭州。”
裴行俭看着他,目光深沉,片刻,莞尔:“司户怎么看?”
司户哂然,道:“副都护,西域之事,你我都知晓。汉人大多自汉魏以来屯田之人,有名有册,一查便知。而游散又改名之人,恐怕来历不正。”
裴行俭颔首。
“此事我也正想问一问副都护,是否将他落籍?”
裴行俭想了想,道:“落籍无妨。西域多枭雄,就算是内地流放的罪犯,凭骁勇成事者,亦不罕见。此人如今既是做了好事,又连石辛都为他说话,若这边不许,石辛部当会不满。若有疑虑,盯着些便是,此处有金山都护府,他若敢犯事,缉拿轻而易举。”
司户得了这话,心中宽下。
又讨论了些事务,司户想起什么,道:“是了,明日有驿使回京,驿所那边来问,长史可要送家书回去?”
“哦?”裴行俭莞尔,“如此,某立刻修书,午后送去便是。”
“知道么?听说安西大都护要换人了。”
大明宫里,深夜寂静,一名正在巡逻的千牛卫望着殿顶若隐若现的鸱吻,小声地与同伴闲聊。
“你怎知?”同伴问道。
“前不久在吏部听说的,突厥和吐蕃闹得凶,匹娄公管不住那些大小胡部,又年老了,上奏请辞呢。”说着,他朝远处仍然灯火通明的大殿抬抬下巴,“看看,陛下和各部大臣现在还在讨论此事。”
“那谁会去?”
“我也不知,不过……”他四下里望望,道,“据说极可能是裴行俭。”
“裴行俭?”同伴惊讶,“他当初不是得罪皇后被贬走的么?如今却要提作大都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