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劭看他一眼,范齐随即道:“小人在公子面前只说实话。”
“照你说来,我该劝皇上留在江南?”沈劭道。
“攻其十指,不如断其一指。”范齐道,“据小人所知,丘国人之所以趁隆冬之际来犯,是因为今年塞外大饥,草场枯萎,饿死牲畜无数。丘国人并无吞掉中原的本事,所求不过粮草,只要给些好处,缓了这燃眉之急,想来事态也可平息。皇上当下有伤在身,不如好好养一养,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。待恢复了元气,再与丘国人决战不迟。”
沈劭露出苦笑,摇摇头:“皇上又怎不知道这道理。只是天下打着如意算盘的,从来不止你我。能舒舒服服苟且,谁又会不想?可机会向来稍纵即逝,一旦错过了,便是后患无穷。”
这话有些云里雾里,范齐怔了怔,正要说话,沈劭忽而道:“你且退下,我要一个人想些事。”
范齐不多言,行礼告退。
他离开之后,船头空荡荡的,再无一人。
沈劭轻咳一声,道:“出来吧,躲这么久不累么?”
话音落下,少顷,一个轻轻落地的声音传来。
凌霄一身黑色裘衣,手攥着缆绳,朝沈劭笑了笑。
“你怎知道我躲在上头的帆里?”她走过来,问道。
“不是你告诉我的么?”沈劭道,“这巨舰之上虽也养了捉老鼠的猫,可哪只猫这么不怕冷,晚上还在外头乱叫。”
凌霄笑嘻嘻。
“日后你该多让夜巡军士练一练眼力。”她说,“我躲在那收起的帆布里,他们巡逻时只顾着说闲话,竟无一人仔细张望,让我轻松躲了过去。若是个刺客,现在怕是已经得手了。”
“若是刺客,他首先要有公主的令牌,能深夜进入水寨里来,还不许人通报。”沈劭说着,将她拉过来,搓搓手,捂了捂她的脸,“冷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