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近日里,裴老夫人连番叫西院气着几回,心力交瘁,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。

大夫来看了几次,流水似的药进了听禅院里,也不得行,眼看着身子就这么一日一日的差下去。

现在裴老夫人身边没有旁人,裴子萋出嫁了,曹辛玉被接走,身边能伺候的姑娘只有沈清棠一个。

她是真的孝顺又周到,风雨无阻,日日过来陪裴老夫人。嘘寒问暖,喂药侍疾,也从不假手于人,事事亲力亲为。

裴老夫人看在眼里,又是辛酸又是怅惘。

辛酸从前对她并没有几分真心,出了事也只管推她出去搪塞堵上京城的悠悠众口。

怅惘是没想到如今自己倒了下去,能好生陪在她身边,悉心照顾的却只她一个。

“好丫头。”喝过药,裴老夫人拉着沈清棠的手,满脸慈爱之色,“我病着的这些日子,多亏了你日日过来照看着,辛苦你了。”

“不辛苦的,祖母。”

沈清棠盈盈笑,“祖母身子不适,清棠过来侍奉本就是应当的。再说了,现在府里姐姐嫂嫂都不在,祖母膝下无人,清棠更得替她们尽上一份孝心。”

多乖巧懂事的姑娘。

只恨不是自己的嫡亲孙女,虽是跟着身边养大的,到底是隔了一层。

裴老夫人在心里幽幽叹气。

裴琮之得空也来听禅院看祖母。

两个都是贴心的小辈,见着面也是哥哥妹妹的亲密熟稔,本就是自幼一同长大的,裴老夫人从前也不觉得有异。但是后来经张嬷嬷提醒了一番,再细细瞧,倒是真的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。

两人实在熟稔,熟稔到甚至有几分默契。

姑娘端茶倒水地侍奉,裴琮之总会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援手,或端药碗,或递帕子,看着好似漫不经心又极其顺其自然,让人瞧不出半点纰漏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