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头黑漆漆的,只有一点月光从窗格里透进来,堪堪得以视物。

沈清棠去燃烛灯,被昭和拦下。

“你别点。点了灯,我看着嬷嬷自尽的地方,我害怕。”

她声音低哑艰涩,里头的悲凉浓郁的化不开。

“那殿下换一间寝殿歇息吧。”沈清棠提议。

这宫里旁的不说,数寝殿最多了。

“不必了。”

昭和拒绝,她走去榻上,坐下来,蜷缩着身子环抱住自己。

许久,喃喃问沈清棠,“你有没有被至亲之人背叛过?”

“有。”

沈清棠想也未想,便笃定回答。

裴家祖母,就是背叛她的至亲之人。

昭和恍惚又问,“她是如何背叛你的?”

沈清棠想了想,平静问她,“殿下还记得那年殿下找人在香山劫持了我吗?”

——她被送去了甜水巷里。

昭和要她身败名裂,她果然身败名裂,在成亲的前夕,从天上跌落进地狱。

现在回想起来,心里亦是酸涩难言,“其实在此之前,我已经知道我在她心里从来是最无关紧要的。”

裴老夫人面上说着疼爱她。

却一而再,再而三的在西院和权势之间舍弃她,她心知肚明。

“我只是没想到,那么多年的祖孙情谊,她能眼睁睁看我去死……”

她本就寥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。

那一夜,春寒侵人,沈清棠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。

阖府里静悄悄,没有人影——裴老夫人下了吩咐,谁也不能出来,拦她出府。

她在所有人殷切的期盼下走出了承平侯府的大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