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够!”简鑫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,带着压抑的情绪,“我要的不是你人在我身边,心却留在别处!我要的不是你每次看到他们,就露出那种仿佛我才是那个破坏了一切、让你承受分离痛苦的那个人的眼神!”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,但声音依旧带着颤抖:“你知道吗?看着依依和亮亮在一起玩得那么开心,我有一瞬间甚至觉得……觉得我们大人之间这些龃龉和算计,在孩子的纯粹面前,是多么可笑和可悲。可是志生,即使是这样,我仍然无法忍受你看她的眼神!”
她口中的“她”,自然是指萧明月。
志生无言以对。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,双手插进头发里。简鑫蕊的每一句话,都像锤子一样敲打在他的心上,让他无法回避自己内心深处的混乱和摇摆。
是啊,他选择了新生活,选择了简鑫蕊和依依。可为什么,看到明月和亮亮,心里还是会泛起那么多的波澜?那不仅仅是愧疚吧?还有对过去那份熟悉安稳的怀念,对骨肉亲情的难以割舍……
“对不起,鑫蕊。”他最终只能吐出这苍白的三个字。
简鑫蕊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中的怒火和挫败感像是被戳破的气球,慢慢泄了气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。她赢了婚姻,却似乎从未真正赢得这个男人全部的心。这场她精心策划的“亮相”,非但没有巩固她的地位,反而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他们关系中最脆弱的裂痕。
她走到沙发边,没有坐下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恢复了平静,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:“志生,我们需要好好谈谈。但不是现在。我累了,你也累了。”
说完,她不再看他,转身走向卧室,关上了门,将志生独自留在了客厅昏暗的光线里。
志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,久久没有动弹。窗外,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,勾勒出繁华的轮廓,但这繁华之下,他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,无处安放。明月那悲哀的眼神,亮亮受惊的小脸,简鑫蕊失望的话语……交织成一团乱麻,将他紧紧缠绕。
在这个本该是他们“新生活”象征的奢华酒店套房里,他感受到的,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。斩断过去,原来远比想象中要疼得多。而未来,似乎也并未因此而变得清晰明朗。
卧室门在身后合拢,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志生颓唐的身影一并隔绝。简鑫蕊背靠着冰凉的门板,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突然变得有些虚软的身体。她并没有立刻开灯,任由房间里一片昏暗,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,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,投进来几道变幻不定的、微弱的光带。
刚才在客厅里强撑的冷静和疏离,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挫败感。她闭上眼,志生看着明月和亮亮时那无法掩饰的眼神,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——那里面有紧张,有关切,有愧疚,还有一种她不愿深究的、类似于痛楚的柔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