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媚替他拭泪的手顿了顿。灵枢旁那件未完工的护膝针脚细密——她去送药时,张氏正就着烛火穿针,脖颈纱布渗着血都不肯停手。
“垚哥儿要记住,阿娘虽做错了事,但对我们姐弟俩是极好的。她最后悔的便是没能看着你长大。你好好的,她在地下才能安心。”她将刘垚揽进怀里,檐角铜铃突然狂响,惊得供桌上长明灯忽明忽暗。
空荡荡的灵堂里,突然响起刘绰的声音,“明日我要入宫,想不想让四叔母风光大葬?”
曹氏房间,除了钱氏,妇人们发间都戴着白绒花。
"真是晦气!"冷氏将茶杯往桌上一砸,金镶玉护甲刮得漆面滋啦作响,“若不是因为她,蓉姐儿和娴姐儿怎会摊上猫鬼案?姐妹俩被她害得至今还没回门呢,她倒先死了!”
袁氏捏着佛珠往窗边挪了挪,细声细气道:“二嫂莫要这般说,四嫂纵有万般不是,如今人都去了...”
“去了才痛快!”钱氏突然起身,“我那苦命的娇儿在阴司等了五年,今日总算能喝上孟婆汤了!”她染着丹蔻的手指戳向灵堂方向,腕上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,“你们闻闻这满院檀香味,倒比当年娇儿出殡时还讲究!张玉华她配么?”
曹氏闻言皱眉:“三弟妹慎言!且不说媚姐儿和垚哥儿还在里面···族长特意交代过,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刘家..难道真要把丑事闹出去,害到馨姐儿的婚事?”
更漏滴到三更时,刘媚悄悄推开虚掩的房门。月光漏进妆奁,照亮那支张氏临终前紧握的鎏金梳。她突然发现梳背暗格里有张泛黄的纸,竟是当年刘冬写给张氏的情诗:
"汴水悠悠映妆楼,魏紫不及阿芙羞。愿得年年采莲舟,不羡王孙万户侯。"
阿芙是她阿娘的乳名。
泪珠子砸在"阿芙"二字上时,外头忽然传来刘垚的梦呓:"阿娘别走...垚儿会背《急就章》了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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