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说。”玄天承道,“在宣城百草堂养伤,在日照峰水下遇到那黑衣人,还有神女峰受伤。都有可能。”
萧凌梦轻吁一口气,点头说:“凶煞已经被你化解得差不多了。”她看向旁边闻言又提起了心的叶臻,“你别担心,不要紧的。”
“嗯。”叶臻闷闷应了一声,看向玄天承,到底没有了脾气,只觉得难过,又感到一阵无力。
玄天承整理好衣服,伸手去拉她,温声说:“阿臻,我没事的。”
叶臻眼眶发酸,忍了又忍,才没让眼泪掉下来。她倚在玄天承怀里,看着床上仍旧面无人色的萧靖华,哑声说:“你们不要再吓我了。”
她这时情绪忽然就有点难以控制,又觉得头疼,这是很熟悉的记忆开闸的感觉。她咬着牙忍耐,意志与身体做着对抗,什么都没表现出来。她想,她还是跑得不够快。要再快一点,再快一点!不可以再这样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。要站到所有人身前去。
萧凌梦显然是还有事,等交代下去让一个药王谷的亲信守在此处便匆匆离开了。叶臻和玄天承各自联系上无极阁和血影后便守在房中,轮流去休息片刻,但始终没见到萧靖华醒来。
待到天亮时,外面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,这次却是苏凌远和萧凌梦一同回来了。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,先去换了干净的衣服才进屋来。
苏凌远记不清自己上次见萧靖华是什么时候了,但见他毫无声息地躺在这里,当下便红了眼睛。萧凌梦大约在路上已经跟他说过大致的情况,他大步过来拥抱了叶臻,又揽了揽玄天承的肩膀。
叶臻见苏凌远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,满脸的胡茬也没来得及刮,蹭得她脸颊生疼。她扯开一个笑,哑声说:“你说巧不巧,你上次刚问起过那玉。我本来出门不爱带丁零当啷的东西,这次想了想,顺手给带上了。”
苏凌远说:“我们家一直运气很好。”他当时提醒叶臻带那块玉,真就只是想到了说一声。他看向萧靖华,也扯了扯嘴角。他老爹的运气才叫好呢,被女儿和女婿遇见,又有儿媳妇治伤。他要是醒了,看见一下子又长那么大了的叶臻,准是要唬一跳。
苏凌远和萧凌梦安排好军中一些事务,便叫人把早饭摆在了偏厅。
四人在琉璃殿高谈阔论的少年时期,恍然还在眼前。但十来年了,四人竟还是第一次再这般整整齐齐坐下来用饭。
于叶臻而言,这不单是十来年,还是两辈子。他们都已年近而立,她却还留在豆蔻年华。她急切地想要追上丢失的时间。她时常会想,如果自己不成为叶臻,有镇国公主在,吏治改革是不是就不会搁置,壬寅变法是不是就不会失败,叶家是不是也不会……但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了。正如青云所言,前尘旧事,因果轮回,不必计较的太清楚。记忆是残忍的,却也是慈悲的。她选择正视自己丢失的记忆,正如同她敢于面对重拾的记忆。
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
他们四人既聚在一起,自然闲话不了几句,便说起了正事。
眼下他们最关心的便是邙山下的蹊跷。四人自诩见多识广,一时竟也无法下定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。最终他们都认可了叶臻“空间交叉”的理论,也暂且用“白舜”来统称这股反动势力的幕后黑手。至于困住萧靖华的究竟是什么地方,只怕要等到他醒来才能知晓一二了。
苏凌远将地图铺在地上,眉头紧皱。虽然玄天承和叶臻都倾向于认为这是天然形成的空间交叉点,但他们无法确定“白舜”是否已经知道并且能利用这一点。如果他们能够熟练利用,或者至少能利用一部分——比如这条从邙山直通平章府的快捷通道,那眼下边境上的布防简直不堪一击。
“我倒觉得他们也没完全弄明白。”玄天承说,“如果他们已经能在里面来去自如,不会放着充沛的灵气不要。墨芳菲说他们是吸完了灵气所以才撤走的,但现在看来,他们应该是怕被困死在里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