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7章 湿地保护日的限定款

露水沾湿的裤脚贴着小腿,汉娜揪着芦苇杆起身:“这算辽河湿地的见面礼?”她忽然发现倒伏的苇叶间藏着枚青灰色鸟蛋,蛋壳上密布着蛛网状裂纹。卢勇掏出手机扫描:“震旦鸦雀的巢,保护区去年才观测到它们回归。”

观鸟塔的铁梯嗡嗡震颤,汉娜爬到第三层就扒住栏杆:“这高度比金帛滩的灯塔还瘆人!”望远镜刚对准河汊,镜片突然蒙上白影——成群豆雁正从他们头顶掠过,羽绒飘落在汉娜发间,像缀了串会呼吸的珍珠。

码头浮桥随波浪起伏,汉娜攥着救生衣绑带犯愁:“这活结比沈阳故宫的门闩还复杂。”摆渡船突突的马达声里,船老大叼着芦苇杆笑:“闺女抓紧栏杆,等会过浅滩可比坐过山车带劲!”

船头劈开墨绿色水葫芦,汉娜的防晒帽被气流掀飞。卢勇探身去捞,指尖刚触到帽檐,整艘船突然倾斜三十度。汉娜尖叫着跌进他怀里,摄像机镜头盖滚进船舱积水,折射出扭曲的蓝天白云。

“快看!水蜘蛛在写摩斯密码!”汉娜突然指着船尾泡沫。卢勇俯身细看,涟漪间的确浮着由气泡组成的圆点与长线。船老大猛打方向避开暗礁:“那是龙虱换气留下的痕迹,你们城里人真会想象!”

午后闷雷在云层翻滚,汉娜蹲在亲水平台戳睡莲:“这紫花比慕尼黑宫廷花园的还艳,可惜”她突然缩回手,莲叶背面密密麻麻附着透明蛙卵,随着水波轻轻颤动。

木质指示牌突然吱呀转动,汉娜凑近辨认锈迹斑斑的箭头:“野荷塘往左,芦苇迷宫往右?”卢勇撕开驱蚊贴按在她后颈:“跟着蝉鸣声走,比电子导航靠谱。”

腐殖土气息越来越浓,汉娜的凉鞋突然陷进泥沼。卢勇拽她时用力过猛,两人齐齐跌进蒲草丛。惊飞的萤火虫掀起绿莹莹的浪,汉娜的银手链勾住三根芦苇穗,在暮色中晃成微型风铃。

废弃观测站的水泥墙爬满地衣,汉娜用指甲刮下片墨绿:“这苔藓纹路像不像甲骨文?”卢勇举着紫外线手电扫过墙角,霉斑覆盖的砖块突然显出荧光涂鸦——2018年科考队留下的鸟类统计暗号。

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,两人挤进生锈的铁皮工具箱。汉娜的呼吸在玻璃窗上晕出白圈:“我们像不像罐头里的沙丁鱼?”雷光闪过刹那,她瞥见工具箱内壁刻着德文情诗,落款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七夕。

雨势渐弱时,卢勇突然掀开箱盖。积雨从斜坡奔涌而下,在洼地汇成临时溪流,裹挟着碎花瓣与昆虫壳,冲刷出条闪烁的银河。汉娜的凉鞋漂出三米远,鞋头栖着的豆娘振翅飞向重新露面的夕阳。

月光下的露营区飘着艾草香,汉娜对着帐篷支架较劲:“这地钉比红海滩的碱蓬草还难对付!”卢勇接过弹簧钩旋转半圈,“咔嗒”轻响惊动草叶间的蟋蟀,此起彼伏的鸣叫织成张声网。

防潮垫突然鼓起个小包,汉娜掀开一角惊呼:“蚯蚓越狱了!”手电光束下,粉红色环节动物正奋力钻向睡袋。

卢勇用树枝引它回土壤,“沙沙”爬行声里,汉娜突然安静:“小时候在柏林郊区”

话未说完,远处河面炸开银亮水花。

两人同时扑向帐篷窗口,月光里跃起的鲤鱼金鳞闪烁,坠落时溅起的水珠穿透纱网,在汉娜侧脸凝成细密的银河。

黎明前的栈道浮着奶白色雾气,汉娜的保温杯磕碰铁索栏杆:“现在去观鸟台,能撞见晨捕吗?”她的羊毛袜吸饱露水,每步都挤出细微吱响。卢勇突然驻足,食指竖在唇前——芦苇荡深处传来“笃笃”啄木声。

望远镜镜头蒙上水汽,汉娜急得用袖口猛擦。

晨光刺破浓雾的瞬间,苍鹭捕食的剪影定格在圆形视界:细长鸟喙刺穿银鱼,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分解成七色光谱。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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