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北方,二月的寒风依旧冰冷,虽然已经开春了,却正应了那句老话:春风刺骨。
外面虽冷,吕宝蓉家的别墅里却暖意融融。
上午十点,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,将米色的真皮沙发镀上一层金边。
于晴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母亲吕宝蓉正忙着洗水果,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水果的甜意。
“妈,大伯他们快到了吧?”
于晴轻声问道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吊坠,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。
今天她把这个吊坠佩戴上了,因为今天不只是张杭他们来的日子,也是自己父亲去世的忌日。
吕宝蓉抬头,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:
“应该快了,你大伯一向准时。“
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下来:“而且今天是你爸的忌日,每年大家都会来看看的。”
话音刚落,门铃声响起,于晴快步走去开门。
大伯于佳栋带着妻子王娇兰和儿子于哲一家站在门外,于哲怀里还抱着刚满三岁的于德志。
小家伙一看见于晴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抱抱。
“姑,姑姑!”
于德志奶声奶气地喊道。
于晴笑着接过侄子,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:
“小志又重了呀!“
她侧身让开:“大伯,你们快进来吧,外面冷。”
客人们陆续到场,他们也都拎着礼物,这让于晴家很快热闹起来。
二伯于佳豪和妻子刘胜男带着女儿于蕾一家随后赶到,姑姑于佳兰和丈夫周庆也来了。
“人都到齐了,咱们先去看看佳亮吧。”
于佳栋作为爷爷那一辈的长子,自然地主持起局面。
众人也开了几台车来,但人太多,坐不下,只有主要的人物去,驾车二十分钟,抵达了北山的墓地。
那边也算是家族的墓地了,其中立着一块简朴的墓碑、于佳亮之墓。
在墓地旁有一棵树,那是吕宝蓉特意要求的,她说丈夫生前最喜欢樱花,希望他每年都能看到花开。
众人肃立墓前,于佳栋先去看了自己爸妈的墓地,也是于晴爷爷奶奶的墓地。
他的心中,一阵伤感。
还记得,自己小时候,非常淘气,整天气的妈妈总要揍自己。
也经常挨揍。
当时喜欢玩泥巴,经常会给自己弄的脏兮兮的。
也记得,有一次,自己打碎了一个盘子,还被父亲给揍了一顿。
其实在如今的情况中,他知道很多人常说:不就是打碎了一个盘子吗?
而于佳栋有深刻的体会。
在当年,那不只是一个盘子!
因为当时的条件很不好,打碎了一个盘子,是真的会心疼。
现在呢,自己早已经忘记了挨打的滋味。
但于佳栋很渴望,在梦中能回到小时候,哪怕是被揍的时候。
“如果能重生......”
于佳栋深吸口气。
他觉得自己,会弥补很多遗憾。
他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顾家,重生回去后,当年的白月光,那一次机会,他会把握住,会拉住对方的手,会亲她,会留她过夜。
而自己现在的妻子呢,当然也不会放过......
想着想着,思绪飘向远方。
于佳栋回过神后,心里倒也没那么伤感了。
不过,对于吕宝蓉和于晴,他还是有些愧疚的。
这些年,他没怎么照顾过这娘俩。
要么说,实力决定了地位,当吕宝蓉崛起后,亲戚对她的态度,全然不同了。
于佳栋很快走到了于佳亮的墓前。
他清了清嗓子:
“佳亮走了十几年了,今天是他的忌日。”
正说着,他的声音有些哽咽:
“我还记得他最后那天早上,还说要带晴晴去公园滑冰,唉。”
吕宝蓉的眼泪无声滑落,于晴紧紧握住母亲颤抖的手。
“二哥人特别好。”
于佳兰抹着眼泪回忆:“我出嫁那天,他偷偷塞给我一个红包,说是私房钱,让我应急用。”
“是啊。”于佳豪接话:“那年我投机倒把被抓了,是二哥二话不说把积蓄都借给了我,连借条都不要。”
于晴听着亲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着父亲的形象,那个在她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身影似乎渐渐清晰起来。
她记得父亲有一双温暖的大手,总喜欢把她举过头顶,玩着举高高的游戏。
记得他身上的烟草味混合着机油的气息。
记得他最后离开家时回头的那宠溺的笑。
“爸。”
于晴眼眶泛红,她蹲下身,轻轻抚摸冰凉的墓碑:“我快要结婚了,我对象是张杭,他很有出息,超厉害,对我很好很好,很爱我,您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。”
吕宝蓉低声说道:
“是啊,你可以安心了,晴晴现在很幸福,很幸福......”
片刻后。
有于佳栋等亲戚,专门烧纸。
随后大家离开,下了小山坡,坐车回到了别墅。
此时客厅的茶几上,已经摆满了各种水果和零食。
于佳栋轻笑道:“我看到一句话说,说的是,嗯,说的是,我想想,哦,对,说的是我们缅怀过去,心向未来,我相信,佳亮在天之灵看到晴晴这么有出息,一定很欣慰!”
“是啊,晴晴太有出息了,现在还有自己的公司了呢。”
“于家铺子零食店,到时候一定要开到咱们市里呀,我每周都去捧场。”
“......”
于晴看着满屋子的亲人,以及大家祝福的话语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尽管父亲早逝,尽管他们曾经对自己家也比较平平无奇。
但现在的热情,其实也有夹杂着一丝亲情。
她悄悄握紧了胸前的吊坠,仿佛能感受到父亲临终前的祝福。
大家坐在客厅内闲聊天。
有吃三餐的,中午也不会饿肚子,这边准备的水果和零食,还是很齐全的。
其中零食大礼包,有不少都是于晴邮过来的,上面印有于家铺子零食店的logo。
中午时间。
王娇兰忽然提起了关于结婚的话题:
“晴晴,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?”
于晴脸一红,有点不好意思:“还没完全定下来,不过应该是三月底。”
“那得抓紧准备了!”
刘胜男拍了下大腿:“我跟你说啊,婚礼前要准备的事情可多了。”
于蕾抱着女儿凑过来:“妈,您就别吓唬晴晴了,现在年轻人婚礼都从简,不像咱们那会儿那么多规矩。”
“那可不行!”
刘胜男笑着说:“该有的礼数不能少,那也是男方重视女方的体现啊,一辈子基本就结这么一次婚,对吧,而且晴晴的爸爸不在,大家伙儿也得替晴晴把把关。”
于佳兰笑着插话:“嫂子说得对,特别是嫁到张家这样的富豪家庭,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。”
“说到礼数,“
王娇兰放下杂志,掰着手指数起来:“我记得得有'离娘肉',这是咱们言吉的老规矩了。”
于晴困惑地眨眨眼:“什么是离娘肉?”
“就是结婚前一天,新郎家要送一块带骨猪肉到新娘家。”有经验的刘胜男解释道:“象征着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,现在要分开了。”
吕宝蓉点点头:“肉要选猪后腿,得有皮有肉有骨,不能切碎,送肉的人还得是男方家里德高望重的长辈,这个我也记得。”
“还有跨火盆呢。”于蕾补充道:
“新娘出门前要跨过一个烧着炭火的铜盆,象征驱邪避灾,日子红红火火。”
女儿在于蕾怀里扭来扭去:“妈妈,什么是火盆呀?”
“就是一个小盆子,里面放着烧红的炭。”于蕾耐心解释:“姑姑结婚那天你就能看到了。”
于晴听得入神,这些传统习俗对她来说既陌生又亲切。
她记得自己明明参加过不少婚礼,但对这些乡村婚礼习俗知之甚少,甚至说到了自己结婚,全都忘记了。
“别忘了压箱钱,”
于佳兰神秘地压低声音:“新娘出嫁时,娘家要在陪嫁的箱子里放些钱,叫压箱底,寓意婚后不缺钱花。”
吕宝蓉若有所思:“这个我已经准备好了,张杭虽然不缺钱,但这是咱们的心意。”
“妈。”
于晴感动地握住母亲的手。
“还有上头仪式。”王娇兰继续道:“婚礼前一天晚上,要找一位全福人,就是父母健在、夫妻和睦、儿女双全的女性长辈,给新娘梳头,说些吉祥话。”
刘胜男突然笑起来:
“说到这个,我想起我结婚时,给我梳头的是隔壁李婶,她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尾,二梳白发齐眉,三梳儿孙满地,紧张得差点把我头发扯下来,当时给我疼的都要掉眼泪了。”
众人哄堂大笑,气氛轻松起来。
于晴面带一丝微笑。
要结婚了,她的内心充满了期待。
“放心吧。”
于佳兰笑着说:“张家那么重视晴晴,肯定能办好这些的。”
下午一点多。
别墅里的气氛更加轻松。
年长的男人们在露台上抽烟聊天,女眷们则围坐在客厅里,话题依旧围绕着于晴和张杭的婚事。
“晴晴真是好福气。”
王娇兰啜了一口花茶,感慨道:“张杭那孩子很舍得给晴晴花钱,上次咱们也都见识过了,知道晴晴家条件不好,又送别墅又送车的,现在还投资晴晴开了大公司,这太重视了,一般的富豪家庭,哪有这样的?”
于蕾逗弄着怀里的女儿:“可不是嘛,我听说张杭的公司开发的游戏火遍全球,那个什么植物战僵尸,连我们单位五十多岁的老李都在玩。”
“张杭确实很优秀。”
吕宝蓉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:“不过咱们晴晴也很漂亮,他们站在一块,是郎才女貌。”
其他亲戚附和着:
“那肯定的啊。”
“哈哈哈,晴晴这么漂亮,当初张杭追她一定也很耗费心思吧。”
“何止啊,肯定是追了好久才追到手的。”
于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:
“大伯母,二伯母,你们别这么说,我和张杭就是......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。”
“缘分这东西说不准。”
刘胜男意味深长地说:“有的时候,缘分到了,拦也拦不住的。”
于佳兰笑着插话:“对,就像是我和我家那口子,当年我爸不太喜欢他,后来还是在一起了。“
“时间过得真快啊。”
吕宝蓉突然感慨:“一转眼,晴晴都要嫁人了。”
她的心底有个声音:要是佳亮能看到这一天该多好。
虽然,她已经知道,张杭的女友不只是于晴一个。
但张杭亲戚们都来提亲,这个阵仗,让她很欣慰。
她的观念,潜移默化之下,也有了些许改变。
王娇兰很快又问了个比较重要的话题:
“晴晴,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?趁着年轻早点生,恢复得快,而且生了个儿子,将来也好继承家产。”
王娇兰的神色,有些意味深长。
他们不知道张杭的情况,但没吃过猪头也见过猪跑,尤其是电视剧里的那些剧情。
富豪的妻子,不是一成不变的,就算有个妻子,外面也难把持住。
有个儿子,那是名正言顺的坐稳位置。
于晴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突然,差点被茶水呛到:“这个,我们商量过,婚礼后就顺其自然,嗯,我想这一两年也要个孩子。”
这个‘也’字,是自然而然说出来的。
但大家也听不出其中深意。
“明智的选择。”刘胜男点头,赞扬的态度说:“张杭家大业大,事业稳定,你还年轻,能多生几个挺好的。”
“我听说张家在江州有别墅,还有私人医生。”
于蕾好奇地问:“你们以后定居在江州吗?”
于晴想了想:“主要还是住江州,张杭的公司总部在那里,不过他在魔都和亚三都有房产,听说将来也要买更多的房子,在全球各地,我们可能也不一定,就只在江州。”
“有钱真好啊!”
于蕾半开玩笑地感叹:“想住哪住哪,还能全球旅行,唉,哪像我们家,换套大点的房子还得贷款二十年。”
吕宝蓉正色道:“蕾蕾,钱多钱少不重要,重要的是人好,张杭虽然现在很发达,但他素质很高的,这才是最难得的。”
“嫂子说得对。”
于佳兰附和:“张杭对咱们这些穷亲戚一点架子都没有,特别亲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