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09章

当时,还是明德帝的萧允德在得知岑鸢要死遁回梁国清理门户后,便提出顺便也死遁给北翼人看。

他要岑鸢成为北翼最后一道保护屏障。

那时,岑鸢原本是不同意的。因为这肩负的责任实在太大了。

他前世的一生,他今生的前半生,都在这北翼的朝堂里耗着。

可耐不住萧允德软磨硬泡,“女婿,你行行好,一死多用,‘死’得其所。”

那会子重伤的岑鸢气得不想搭理他,“你怎的是这种人!就可着在我一人身上薅羊毛。”

萧允德讨好地亲自给他喂汤药,“女婿,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。你若真是我儿就好了,江山交给你,我连监国都不必,直接带着楚君游山玩水去。可是......造化不是弄人嘛?你生哪不好,非生在梁国,还是梁国的君王......唉,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梁国!”

岑鸢悠悠道,“你想什么美事?带着我岳母游山玩水,让我成最后一道屏障,亏你说得出口。”

萧允德呵呵笑着红了眼眶,“女婿啊,你快好起来。当时听到你掉下悬崖死了,朕心都碎了......”

岑鸢便是被萧允德那“红了眼眶”以及“朕心都碎了”给忽悠得点了头,“你这是吃定了我。”

萧允德嘿嘿一笑,嘴角扬起个得逞的弧度,“好女婿,能者多劳嘛。你和夏儿,是我的倚仗,也是我北翼的倚仗。”

这顶高帽子一戴,谁还能拒绝?他被萧允德拿捏得死死的。

烛影摇曳中,岑鸢握住时安夏的手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玉白的手背。

“我应了太上皇,”他声音很低,“若有一日北翼有难,梁国铁骑必越境相援。”

忽而轻笑一声,他从时安夏的腿上挪开,躺在枕上,将妻子拉到自己怀中,“不过......”他似在安慰她,“你也不必太忧虑,这只是我们的应对之策。如今看起来,昭武帝能想到‘天子守国门’,还是很有担当的。”

他起身吹了烛灯,指尖顺着她鬓角滑至耳垂,最后捏了捏那枚白玉耳珰,“睡吧,别胡思乱想。”

时安夏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。两人交叠的掌心温热,“稍有不慎,满盘皆输。这局,我们的确输不起,太上皇作法很对。”她顿了一下,问,“但这事你怎不早跟我说?”

岑鸢迟疑了一瞬,“你似对昭武帝有很高的期待。”

那可是她最后亲手捧起来的帝王啊!

时安夏心里有些难受,“是啊,我盼他能成为明君,对他的确有很高的期待,希望他千万别出岔子。”

若他出了岔子,那便是往她脸上狠狠掴了一记耳光。前世她亦是如此作想,故而时常与他品茗对弈,喝酒聊天,借着酒酣之际,将治国之道细细掰碎了讲与他听。

“为君者当如青天白日”,她总爱用银箸蘸着酒水,在案几上写下这几个字。

酒痕干得极快,就像她希望这些道理能速速刻进天子的骨血里。

她跟他说,“不可欺暗室,不可负黎民,更不可步荣光帝的后尘。”

而今想来,那些谆谆教诲,倒像是她亲手将玄铁淬炼成锋,再以锦缎包裹着奉于君王案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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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9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