婴儿床里的小家伙适时地发出咿呀声,打破了片刻的凝重。
张杭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,大步走过去将女儿抱起。
小家伙闻到父亲身上的气息,小脸在他定制西装的领口蹭了蹭。
“爸爸的小公主......”
张杭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他用小指轻轻刮过女儿粉嫩的脸颊,生怕自己粗糙的指腹伤到她。
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“进来。”
张杭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王彩霞推门而入,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:“玲玲啊,这是特意让人炖的,趁热喝。”
她看到儿子抱着孙女的样子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。
温馨的时光,过了十几分钟。
“BOSS!”
曹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,一身熨帖的深灰西装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:
“车已经备好了,董总那边来电话说事情已经......处理妥当。”
张杭点头,他最后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,将她交给月嫂,便跟曹文一同离开。
到了客厅,看到张承文正摆弄一套紫砂茶具。
他见儿子下来,放下手中的茶壶:“要去办事了啊?”
张承文闲来无事,和曹文聊天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。
张杭笑了笑:“出去一趟,晚上回来,爸,你和妈难得来魔都,别总闷在家里,曹文对魔都熟得很,让他带你们到处转转。”
站在一旁的曹文微微欠身:“张叔想去哪儿都可以安排,我对这边的景点很熟。”
张承文摆摆手:
“最近在家陪陪孙女就挺好。”
说话间,他犹豫了一下,压低声音提醒说:
“儿子,做事......嗯,要留点余地。”
张杭脸上的笑容不变:“我明白,放心吧,一点小事儿。”
他和曹文走向门口,出去后,孙衡立刻打开宾利的车门,手掌护在车顶:“老板,刚收到消息,对方已经到会议室了,状态很稳定。”
“嗯。”
车队缓缓驶出别墅区,张杭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。
车内弥漫着稀有的沉香木香气,音响里播放着舒伯特的弦乐四重奏。
“董志武说什么也不要钱?”张杭突然开口。
“对,不要钱,他说很荣幸帮老板的忙,说提钱就太外道了。”曹文笑了笑道。
张杭微微点头,又道:“那几个刺头的资料给我看看。”
曹文左手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夹,里面是厚厚一叠资料。
张杭拿过后,看到上面几张是几根断指特写,伤口参差不齐,明显是被钝器硬生生砸断的。
“李成明,45岁,宏远地产副总,离异,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。”
曹文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读天气预报:
“王建军,38岁,鑫盛地产项目经理,已婚,妻子刚怀二胎。”
“陈老三,本名陈国富,城中村地头蛇,手下有二十多个小混混......”
张杭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资料,在陈老三的那页停留了片刻:“这个陈老三,听说之前很嚣张?”
“是的。”
曹文点头:“他放话说没有八千万别想动他的地,还煽动村民抵制拆迁。”
张杭合上文件夹:“现在呢?”
“现在......”
曹文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:“他非常理解商业合作的重要性。”
“很好。”
张杭合上文件,目光看向窗外,随后拿出手机,和沈清柔、李钰、凌妃、乔雨琪她们聊天。
张杭每次出差的时候,大部分时间,都会和她们威信聊天,或视频聊天,或打电话,一般都会自报行程。
......
城中村拆迁项目办公室位于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顶层。
会议室里,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中央空调的出风声都显得刺耳。
李成明坐在会议桌左侧,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,隐隐渗出血迹。
小主,
他的西装皱巴巴的,像是穿了一整夜,领带歪斜,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又冒。
“老李,你的手......医生怎么说?”
对面的王建军声音嘶哑,右手同样裹着纱布,少了小指和无名指。
李成明苦笑一声:“接不回去了。”
他举起伤残的手:
“知道他们用什么工具吗?老虎钳,就是五金店卖三十块钱一把的那种。”
王建军猛地打了个寒颤,咖啡杯从颤抖的手中滑落,褐色的液体在会议桌上蔓延,染脏了合同文件。
“曹!”
他咒骂一声,手忙脚乱地去擦,却因为少了手指动作笨拙,反而把文件弄得更脏。
会议室角落传来一阵神经质的笑声。
陈老三瘫在椅子上,左手少了三根手指,陈老三眼神涣散道:
“钱......钱他妈有什么用......老刘两条腿都废了......漂在黄浦江上像条死狗......差一点就淹死了,作案的人,直接被抓了,结果晚上,老刘就说那是自己摔的,呵呵,自己TM摔的......”
李成明脸色惨白:“他们真的把老刘......”
“膝盖骨全碎了!”
陈老三深吸口气:“医生说他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!而你们只是丢了几根手指!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你们还有用!”
王建军突然崩溃了,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:
“我只是想多拿点分成......我老婆怀孕六个月了......”
会议室门被推开,年轻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:“张...张总的车队到楼下了!”
一瞬间,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。
李成明猛地站起来,撞翻了椅子,受伤的手碰到桌沿,疼得眼前发黑却不敢出声。
王建军手忙脚乱地试图整理文件,结果把咖啡杯又打翻了。
陈老三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,因为抽烟太多,干呕了好几声。
“镇定!都他妈给我镇定!”
李成明低声吼道,声音却在发抖:“拿出点样子来!”
电梯叮的一声响起,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那脚步声不紧不慢,却像丧钟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。
走在最前面的是孙衡,铁塔般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,锐利的目光扫过会议室,几个商界老手顿时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僵在原地。
接着是曹文,一丝不苟的西装,锃亮的牛津鞋,手中的真皮文件夹像是法官的判决书。
然后才是张杭!
他今天穿了一身定制的黑色休闲西装,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,相当随意。
他走得很慢,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,却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感到一阵窒息。
“各位久等了。”
张杭在主位坐下,声音温和得像是在问候老友:“路上有点堵车。”
没人敢应声。
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陈老三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曹文将文件夹放在张杭面前,然后退后一步站在他右后方,双手交叠放在身前,像个忠诚的执事。
“听说......”
张杭翻开文件夹,眼睛没看任何人:“昨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?”
李成明的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,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。
如果对方是混混,他不怕。
妈的!
关键昨晚看到的,是几个国外的亡命徒!
真特么的要了老命啊!
太吓人了!
王建军死死盯着桌面,仿佛那里有什么救命稻草。
陈老三则完全崩溃了,突然从地上爬起来,跪着挪到张杭脚边。
“张总!张总我错了!我不该贪心,不该跟您作对!”
陈老三磕头如捣蒜,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:“求您高抬贵手,放过我吧!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......”
张杭皱了皱眉,曹文立刻上前一步,一脚将陈老三踹开:
“陈先生,请控制情绪,张总不喜欢这种场面。”
这一脚看似随意,却精准地踢在陈老三的肋骨上,疼得他蜷缩成一团,却不敢再发出声音。
“合同我看过了。”
张杭手指轻轻敲击桌面:“还是原来的价格,各位还有意见吗?”
“没意见!没意见!”
李成明和王建军异口同声,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“拆迁期限?”
“按您说的来!今天就开始搬!”
陈老三从地上爬起来,很疲惫的说:“我已经让手下挨家挨户通知了,您放心,绝对不耽搁您的项目。”
张杭笑了笑,那笑容让在场所有人后背发凉:
“早这样多好,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?”
他从曹文手里接过一支万宝龙限量版钢笔,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然后推给对面:
“签吧。”
李成明用颤抖的手拿起笔,甚至没敢再看一眼合同内容。
其实那上面的价格比他们最初要求的低了近四成。
王建军和陈老三也紧随其后,签名歪歪扭扭,像是小学生的笔迹。
小主,
“合作愉快。”
张杭站起身,整理了下西装下摆:“阿文,后面交给你了。”
“是。”
曹文微微欠身。
张杭离开后,会议室里的气压才似乎恢复正常。
李成明长出一口气,整个人瘫在椅子上,像刚跑完马拉松。
曹文推了推眼镜,声音平静:
“各位,关于这次不愉快的事件,张总希望到此为止。当然......”
他环视一周,目光在每个人受伤的手上停留了一秒:
“如果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,或者背后闹事,我不保证会不会有更不愉快的事情发生。”
“明白!明白!”
几个人连连点头,恨不得对天发誓。
“那么,祝各位今后生意兴隆。”
曹文收起签好的合同,转身离开,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在场众人的心脏上。
张杭这次直接上了宾利,他自己开车离开了。
事情办妥当后。
他在附近的地皮看了看。
拆迁后,这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皮。
张杭打算建造一个室外乐园,室内的淘气堡乐园,建两三栋矮层楼,里面都是育儿的房间,装修可以别致一些,哦,不需要自己的眼光,找那些育儿专家和装修团队来设计就行了。
建造好之后,这块商业用地,将会服务于自己的小家庭......
怕是斌哥的两个孩子,也得送过来......
张杭摇了摇头。
扔掉烟头后,他启车离开。
正午的太阳像熔化的金子般倾泻而下。
财经学院门口的树叶被晒得发亮,边缘微微卷曲。
苏婉倚在黑色雕花校门柱上,不停用手扇着风。
她特意回宿舍打扮过,因为天气忽然热了,她换下了连衣裙,穿上了牛仔热裤,裤子边缘故意磨出毛边,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腿,白色露脐短T恤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掀起,露出若隐若现的马甲线,脚上是镶钻凉鞋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“热死了......”苏婉从崭新的香奈儿包包里掏出纸巾,轻轻按压额头和锁骨处细密的汗珠,看向不远处树荫下的王艺涵说:
“你哥都迟到二十五分钟了。”
王艺涵撇了撇嘴,她穿着黑色超短裤,脚上是一双匡威帆布鞋。
她正用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圈,闻声抬头:
“我哥的准时概念和别人不一样,对身边的女友们,他会准时,对一些其他的小事情,他都是晚到。”
“女友们?”苏婉眨了眨眼,有些好奇。
“怎么?难受了?”
王艺涵凑近观察她的表情,呼吸间带着薄荷糖的清凉:“别告诉我你对我哥认真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苏婉笑了笑,从包里掏出Dior唇釉补妆,小镜子反射的阳光在王艺涵脸上跳了一下:“我和你哥各取所需罢了。”
“是吗?”
王艺涵突然抓住她补妆的手腕:“那你说说,你取的是什么?钱?礼物?还是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