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个赤脚僧人,面色无喜无悲,静默片刻之后这才说道:“他可能已经死了,你这样做也只是徒劳。”
慧净禅师声音平静,“他有没有陨落,等贫僧披上这件百衲衣后,自然就会知晓。”
赤脚僧人却摇头,劝说道:“这件百衲衣,承接的是他的因果,并非你的因果,你贸然接纳他人因果,会受到命运反噬。”
“此举凶险异常,可能当你披上百衲衣那一刻,就是你神魂俱灭之时。”
慧净禅师轻声道:“贫僧不惧。”
他的声音虽平静,却透发出一股毋庸置疑的坚定。
赤脚僧人注视着禅师,“你为何要这么做?为何要将自己逼入绝路呢?”
慧净禅师仰头看天,脸上露出了几分唏嘘之色,“世事难料,贫僧又有什么办法,这是我应该挑起来的担子。”
“不,你根本无需承受这些。”
赤脚僧人摇头。
禅师同样摇头,“当年我的师父,下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,便是将芸芸众生当做自己的孩子,这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”
“身为他的徒弟,也许这种精神,是一脉相承吧。”
“这不一样!”
赤脚僧人双手合十,面露悲苦之色,道:“你师父是为了苍生黎民,而你不同,你只是为了翌皇,这值得吗?”
慧净禅师沉默。
当年他师父下山,的确是为了山下的百姓。
而此时的他,也的确仅仅是为了翌皇罢了。
他沉默了许久许久,枯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,“终一生度世人,和终一世渡一人,这有区别吗?”
赤脚僧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,一时之间竟然被问住了。
他斟酌一番,问:“度世人和度一人没区别?”
“有区别吗?”
慧净禅师问道。
“你怎么会认为没有区别?”
赤脚僧人皱眉道:“一人仅仅是一人,世人则是芸芸众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