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地反击

横山前大军云集,马军、步军队列整齐,旌旗鲜明,鼓角声鸣,马嘶不断。

冯庸一身戎服,端坐马上,猛将云集,神武军、胜捷军、冯家军精兵如雨。

“出了横山,西平府、静州城、怀州城,十天之内必须全部拿下,扫清兴庆府外围。”冯庸大声道。

“韩五,某把胜捷军交给你,须得给我们引开撞令郎,调动东夷军主力。”

韩五抱拳道:“冯帅放心,韩五一定不辱使命。”

冯庸大喜,有这么一个敢死队,自己攻城将会简单许多。

韩五说完之后,微微蹙眉,凑近前低声道:“冯帅,乌斯人...可靠么?”

冯庸面带得色,笑道:“某家开出的条件,乌斯人如何拒绝得了,你尽管放心,他们定会为我拼力厮杀。”

这些决策圈的大事,还轮不到韩五操心,他也没有资格参与。

既然主帅下令,大将只能奋勇向前,韩五领命而去,作为先锋和佯攻的诱饵,要孤军深入东夷腹心。

回到自己营中,韩五披挂完全,全身甲胄护住披膊与护肩如虎吞日,胸背甲与护腿连成一体,头戴角兽盔,兜鍪及护项连脸部和颈部都遮掩起来,只露出一双威风凛凛的眼睛。

在他背后,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,是鞍鞯整齐,佩刀挂盾,手执长枪的三千铁骑。

这是镇西军里最好的骑兵了,指挥这些人作战,韩五更觉得是一种享受。

战鼓轰鸣,号角响起,三军精神为之一振。

窝在天寒地冻的横山,准备了这么久,终于到了出征的这一刻。

镇西军,从大范老子范雍开始经营起,强兵之名,已垂近百年。

一家数代都为镇西军效力,男子活不过三十,一堆寡妇同处而居的景象,比比皆是。

这些寡妇的背后,便是累世积攒的血海深仇,如今有机会一朝雪尽,彻底击败撕咬百年的宿敌。

如今的贵霜朝,能打的也就这些人了。

一直为贵霜所倚重的“八十万禁军”的中央禁军,人要长高大帅气,还要懂规矩,军事经验其次,早他娘的腐化不能战;

而禁军由于贵霜金和议,盟约签订,贵霜金之间漫长的边境基本处于不设防状态,长年无战事,战斗力更是不堪一提。

此时,唯有镇西军诸路兵马,每日在血海里打滚,刀山上拼杀。

他们一般世代相承,敢牺牲,冠绝天下,是贵霜最后的依仗了。

自从神宗五路伐金破产之后,镇西军对朝廷的忠心度大大下降,近来更是动辄几年无饷,镇西军上下对朝廷都颇有怨言。

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,只要在冯庸的带领下,镇西军灭掉宿敌东夷,为贵霜夺回养马地,便是彻底解决士气和忠心度下降的机会。

大观二年正月,冯庸兵分两路,率先出兵。

韩五率所部沿河北上,一路势如破竹,横扫沿途东夷堡寨。

三日之内,萌井、博乐、耀德堡寨俱被攻取。

源源不断的物资,被几十万民夫运抵前线,镇西军将士第一次吃饱了肚子穿着棉衣作战。

五天后,攻破西平府,匆忙设下知府,继续前进。

乌斯人这一天从仁多泉出发,一路狂奔打到了应理城,冯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。

七天后,众军合力,攻破静州,东夷都城兴庆府近在眼前。

此时的李乾顺却出奇的冷静,兴庆府的大门紧闭,被打到了大门口,东夷军主力依然没有出现。

第十天,扫清了兴庆府东边的所有城邑堡寨,贵霜军将半个兴庆府围了起来。

“呜~~~呜呜~~~~”号角长鸣,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,无数的小黑点从四面八方密集而来,贵霜最强战力在此集结。远处还有各种车马,运送粮草和巨型攻城器械。

贵霜军打得有些太顺利了,很多将领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,全都隐隐有些不安。

乌斯人姗姗来迟,也在西边安营扎寨,几个乌斯将佐这才到贵霜营相会。

冯庸虽然读过些兵法,也有一些实践,可是到了此刻已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。

他骄横地接见了自己的手下败将,河湟乌斯的来使,喝斥对方行军缓慢,到现在还没有围上兴庆府。

冯庸生怕兴庆府内,东夷皇族逃到茫茫草原,迫不及待想要乌斯人合围。

贵霜军已经围了三面,按照原本的约定,还需要乌斯人围住东面即可。

乌斯使者唯唯诺诺,被骂了一顿便回到了大营,准备传达冯庸的命令。

贵霜军大帐内,将领分坐两旁,上首坐着冯庸和杨忠信。

杨忠信眉头一皱,道:“冯制使,这番长驱直入,沿途遭遇的抵抗如此之小,会不会是东夷贼诡计,不得不防啊。”

冯庸呵呵一笑,道:“战场上,种种诡道层出不穷,的确都是克敌致胜的法宝。可是,有时候即便你清楚地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,也未必就能破解掉他的部署,这便是阳谋。

使出此招,区区东夷能有何办法,老相公无须担忧,等到攻城器械运到,七天之内便能攻破兴庆府。”

杨忠义沉着脸道:“兵出横山,我们的战线拖得如此长远,打得太快后勤还未跟上,若是沿途有东夷贼安排的兵马,袭扰我等的补给,该当如何?”

冯庸洋洋得意:“为将者岂能短视,某早就清点过,军中存粮够吃半个月的,半个月还打不下兴庆府?”

杨忠信长吸一口气,压了压火气,这才说道:“制使,兴庆府并非寻常城池,乃是东夷国都,守半个月有何难?为今之计,不如分兵回去,扫荡周围残余东夷军余孽,保证运输线畅通,在州县堡寨安置兵马,步步为营才是最为稳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