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当机立断否定了克莱恩的想法,克莱恩也没有要继续的意思,他叹了口气,似惋惜般说道:
“唉,要是有一位历史化身或者时间化身的存在就好了……爱丽丝,你说,我的仪式怎么就不是愚弄命运呢?”
“?”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,她其实对克莱恩的成神仪式这件事仍有疑虑,但克莱恩的表现着实不算作假,语气里的惋惜也确有其事,这让爱丽丝充满了疑惑。
也许是真的……?
爱丽丝回想起克莱恩许久以来在她面前的坦诚,再加上当下随时能感知到灵之虫波动的特殊状态,爱丽丝犹豫了起来,开始觉得那点不对劲也许只是自己的多疑。
她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追究那残存的疑虑,一来是克莱恩的表现毫无破绽,二来嘛……
要是他的仪式真的有这个要求,让他骗骗也不是不行……我还是别问了,万一真有这回事,而且他真露馅了呢……
爱丽丝在心里叹了口气,将最后的疑虑深埋于心底。
彻底放下这件事,爱丽丝不再去探究克莱恩话里的深意,只再三强调不要用他刚才说的你是个办法,随后就不再答理他。
确认爱丽丝不再有动静后,克莱恩微松了口气,他沉吟几秒后,回想起爱丽丝的话,登上“源堡”,联系了“倒吊人”阿尔杰:
“观察维尔杜·亚伯拉罕近期的行动是否有异常。”
丢下这么一句话,他同样离开了,没有理会阿尔杰的疑问。
近两个月的时间如流水般消失,时间来到九月底,维尔杜·亚伯拉罕仍未离开拜亚姆,“倒吊人”阿尔杰汇报过几次他的行动报告,克莱恩观察后发现,他可能在打探爱丽丝现身的痕迹。
这仍算是正常范围内的反应,克莱恩决定继续放置他,将注意力全然沉浸在乌托邦上,为此甚至不再理会爱丽丝偶尔的骚扰。
乌托邦在这一个月内同外界发生了更深层次的交汇,一些细节在他全身心的投入中也变得更加真实,克莱恩看着自己的成果日渐丰满,感受着灵界的反馈,最终,在九月底,一场海啸淹没了乌托邦,将之毁灭。
海啸被当时停留在乌托邦的旅客目睹,消息被传到外界,这座昙花一现的诡异城市就这样消失,而残余的教堂废墟里,克莱恩望着眼前调配好的魔药,叹了口气,随后一口灌了下去。
随着“诡秘侍者”魔药进入身体,克莱恩顿时有了种膨胀起来的感觉。
转瞬之间,他失去了对肉体、对灵之虫的感应,眼睁睁看着它们虚化散开,融入了无法以正常语言描述无法用正常逻辑理解的灵界,似乎要崩解成抽象的,庞杂的各种信息。
这一刻,克莱恩只有意识还勉强保存,具备自我认知。
“他”就那样漂浮于充斥着无数奇异身影的灵界之中,在失去了对身体和非凡特性的感应后,进一步承受起各种各样的意念、信息、知识、符号和标识的冲刷,在彻底丢失自我,与灵界合二为一的边缘徘徊。
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,克莱恩肯定会完全迷失,但这个时候,灵界某个区域与他的意识产生了联系。
那里对应着一座城镇,里面的人们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,他们拥有自己的名字、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命运,彼此交错着,缠绕着,带来了完整的灵界信息,也就是抽象意义上的概念。
这座城镇最终毁灭于一场恐怖的海啸中,埋葬在了历史尘埃里。
克莱恩雾气一样散开,几乎融入灵界的身体,在命运的引导下,与乌托邦不同秘偶的灵界投影结合在一起,重新拥有了实质。
但这不是结束,因为这一刻,他的灵之虫们仍有着各自的喜好,各自的人生,他们并不统一,每一条灵之虫都是乌托邦的一个居民。
不过,他们的一生很快就结束了,在恐怖的海啸中,他们想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,最本质的身份——周明瑞,愚者,克莱恩·莫雷蒂,格尔曼·斯帕罗……
这一个个“人”抬起了脑袋,在灵界之中那个虚幻的城市望向无穷高处。
他们看见了虚幻细密的灵体之线,看见了一个由部分“无瞳之眼”和部分“扭曲之线”构成的符号。
以这个符号为核心,克莱恩的身影勾勒了出来,眼睛紧紧闭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