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往后,如何定义神明,也会有所改变的……一切的方向,都在往更文明的方向发展。”
“什么叫文明?”
“社会繁荣昌盛,老百姓衣食不愁,若是哪一天,一个普通学生、一个底层的车夫,也能学着我们俩的样子,对着井国的大好河山评头论足,那便是文明。”
“会有那么一天吗?”
喜山王忽然觉得心悸,竟然不自主的问道。
“会有的。”
周玄讲得极有底气。
喜山王则陷入了沉思。
“祭坛推了,神留着!”
“往后如何定义神明,也会有所改变。”
周玄的种种话语,落在喜山王的耳朵里,振聋发聩。
它是个有野心的狐王,
他想靠自己的毕生之力,争取有朝一日,让井国的大街小巷里,遍布如雪的狐族。
要想做到这一步,便一定会有一场浩瀚的杀戮,血,会在狐族之前,染遍大街小巷。
为了做到这桩事,他在二百二十年前,曾经求助过徐荆山——那位文坛大圣。
徐荆山当时只讲了一句话:得天下者,先知天下势,势不可变,却可以跟随。
这么多年,他一直都找寻找那股“势”,只可惜,妖族的势,却从来没有出现过,他甚至想过,是否依附于天穹神明,去借助神明之势。
而今日,他从周玄的话里,似乎瞧见了那股文坛大圣口中所谓的“势”,只可惜,这股势,依然不属于狐族。
“我只想着如何让狐族,在神明统治之下的国度里兴盛繁荣,如何能够得到神明的认同,依附于神明,从而得势,
而这位明江府的小先生,从他的只鳞片爪的言语之中,他似乎想的不是依附于神明,而是想着如何定义神明……好大的手笔和气魄。”
喜山王想到此处,又心中哀叹了起来。
“人族总是当兴,妖族总是只能空耗寿命,悠悠苍天,可否多怀三分公道。”
喜山王越想越觉得悲哀,但越悲哀,又越觉得与周玄的交流,极有价值,忍不住心痒难耐,又问道:“大学者,你肚子里墨水多,我有个疑惑,藏于心头数百年,如今只有你能解惑,便想询问询问……”
“你问吧。”
“妖族之人,虽说不是天生灵智,但日后皆有开化,也学天礼、做学问,却备受排挤,排挤得只能四处藏身,你说有没有办法,我们妖族之人,也能与寻常人族一般,进入府城之内,享受你口中所谓的文明?”
“喜山王,你的话太密了。”
画家提醒道。
区区妖族,也妄想大规模进府,想些什么呢?
周玄却说道:“你说的那不都是社会地位的事吗?想寻求更高的社会地位,办法倒是有不少……有平和温柔的,也有斗争激烈的,斗争过于激烈的招数,我指点你,你们妖族血拼我们人族,我不成了井国人族大祸的罪魁祸首了?”
“你难道还有好多种办法?”
喜山王听出了弦外之音,他想一个办法,都想破了头想不出,周玄竟然有很多办法?
“小先生,便是我们明江府最有办法的人。”乐师如今对周玄,佩服得五体投地,很是自豪在心里暗暗说道。
“请小先生明言?”喜山王连忙催问。
“斗争激烈的,我不会讲,但一些温柔平和的法子,倒是可以跟你讲上一二,
什么叫温柔平和?只动脑子不流血!
这类办法的核心,便是舆论、舆论、还是他娘的舆论……舆论的手段有很多,报纸、电台、说书人的评书,老百姓街头巷尾的议论,墙上街面上贴住的告示……舆论,每一天都在改变着井国老百姓的思想,只是这种改变很慢,但又往往很有效果……”
“你不是想改善你们狐族的生活状态,提升社会地位吗?那你就得学会利用舆论,至于怎么利用舆论,用舆论去做什么具体的事情……我现在不能讲。”
“那什么时候能讲?”
“等你付一笔昂贵的知识款项的时候。”周玄狡黠的笑道:“等价交换,也是文明的一种表现,知识,也是需要收费的。”
“大学者需要多少钱粮?”
“这个嘛?等我回去想想,但钱,我不需要,粮,我就一张嘴,能吃多少饭?我需要的价码,很贵,喜山王你得考虑清楚。”
周玄说道。
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……等小先……大学者想清楚了,便直接与我言说,我必然付足这笔……额……知识款项。”
“好说,好说。”
周玄抱了抱拳,回应道。
他与喜山王的聊天告一段落,而祭神台上,则轮到了石家寨的祭祀了。
十六个阴堂,祭神台却只有一个,自然是轮流着上。
石家寨的祭品,便是阿旺。
阿旺在石窒之中,已经被族人分解得肢离破碎,如同一团碎肉,但族人们并不知道,这团碎肉里,缺了一截肠子。
而这截肠子,在骨神食指的催动下,启用了星辰法则的“化星之术”,化作了荧荧光点,被罡风洞里来回刮动的山风,飘飘荡荡的吹到了洞外。
周玄也是星辰法则的三境之人,他知道“化星”的手段,便释放感知力,追踪到来“阿旺光点”的位置后,他也出了洞。
洞外,依然在四尊日游神的看守之下,阿旺通过光点降临,又成了完整的、活蹦乱跳的人。
化星之术,可以将身体化作星光,只要有一粒星光逃离,便能重活过来。
“大祭司。”阿旺对周玄鞠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