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无昭倒是有些意外。
他几乎以为对方看到了咒虫消亡的那一幕,因此断定他不善追踪。
然而楚岁习下一句就打破了这个猜测。
“曾经我听说过白马州许多‘神迹’,这次来一趟,也是深有收获——追本溯源,它们其中大部分,似乎都由当地一个组织所发扬。”
“‘神子会’?”
“原来公子知道。”楚岁习沉吟一下,继续道,“自从梅、姜、段三位师弟遇袭、我就在想,‘神子会’以‘神迹’为由将某些地域圈画,让人只可远观,不可亲近,是否另有图谋。譬如梅开岭,昨夜水患过后便沉没,或许那里就是灾祸真正发生地。”
大差不差。卓无昭在心里作出评价,他隐约猜到了楚岁习到底想说什么。
“据我调查,在梅开岭的‘长生梅’之后,还有一些‘神迹’陆续传扬开来,‘雾山’就是其中之一。
“它是一座随雾而生的远山,变幻莫测,每次出现的时间、位置都并不尽相同。当地人说遇见即是仙缘,却只能远远拜会,因为一旦走近,让仙人看中,就会被收入山中,从此再无法回返凡尘。”
话语到此,卓无昭了然:“你的意思是,他们如今极有可能就聚集在‘雾山’。”
“是。”
楚岁习眼中浮现出担忧之色,可她没有再说下去。
面前的少年人并非她师门子弟,自有主见,即便是出于好心的劝阻,也恐怕喋喋不休,生了嫌隙。
卓无昭默然片刻,直言:“就请楚姑娘指路,顺着那人离去的方向,‘雾山’都在哪些地方出现过。”
明知结果,楚岁习心中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声。
她垂头,自腰间取出一张裁剪合宜的金纸,手势拈动,金纸漫布朱痕笔画,同时折成一只鹤形。
随即,纸鹤点睛,围绕卓无昭振翅飞起。
“公子就跟着它去吧。”楚岁习凝眸,最后嘱咐,“我看过当地一些记载,也向老住民们打听过,‘雾山’的情况很像一种迷瘴阵术,山不动,是阵法择山而动,其中险恶天成,更胜刻意排布。卓公子孤身前往,还望万分小心。”
言犹在耳,纸鹤在前。
借由天时地利的阵术,时日渐长,终归有迹可循。
楚岁习的判断没有错。
当朦胧的山色在眼前浮现,比路程中更冷过十倍的风将卓无昭鬓发吹乱。
卓无昭伸手拿下纸鹤,“无相梵经”功法运转纯熟,猫一般掠入了山脚。
这一步虽然不曾引动阵法的警觉,但路是实实在在、错综复杂的。
纸鹤已然变成空白,卓无昭索性拆开,准备咬破指尖,以血咒感应黑色方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