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寒烟坐在天霜阁静室的冰床上,掌心托着一枚冰魄碎晶,任由幽蓝的光芒照亮膝头摊开的《天霜剑诀》残篇。窗外,冰棱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,宛如无数冤魂在低语。她深吸一口气,寒气中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——那是从禁地冰冢方向飘来的,自从在冰渊裂缝中窥见堕仙盟的秘密后,她对这种气息便格外敏感。
"呼......"她吐出一口白气,指尖轻轻抚过左臂的冰晶脉络。经过三日的研习,她已能熟练运转"霜刃初鸣"的剑意,可每当灵力流经右臂时,总会触及一道无形的屏障。那里,妖神契约的纹路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蔓延,如同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,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。
子夜时分,静室的灵灯突然爆起青焰。柳寒烟心中警铃大作,只见右臂皮肤下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青黑色,宛如墨汁滴入清水,迅速扩散开来。下一刻,剧烈的疼痛从骨髓深处爆发,她闷哼一声,险些咬碎舌尖——那是一种冰火交加的剧痛,仿佛有千万根细针在血管里游走,又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撕扯她的经脉。
"该死......"她咬牙切齿,额头布满冷汗。冰魄灵珠在怀中疯狂震动,乳白色的光芒试图压制青黑色纹路,却如同杯水车薪。柳寒烟这才惊觉,契约的反噬比她想象中更严重——韩霜在寒髓池中埋下的妖血咒,竟与冰渊里的堕仙盟残魂产生了共鸣,此刻正如同毒芽般在她体内生根发芽。
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,指尖竟凝结出一滴黑红色的血珠。柳寒烟瞳孔骤缩,她认出了这是妖神契约的血咒标记,一旦血珠落地,她将彻底沦为契约的傀儡。危急时刻,她猛然咬破舌尖,以精血为引,强行运转冰魄灵珠的力量。乳白色的光盾在周身展开,血珠"嗤"的一声撞在光盾上,化作一缕青烟,却在她右臂留下一道更深的妖纹,宛如一条狰狞的蜈蚣。
"呼......呼......"她大口喘息,冷汗浸透了中衣。就在这时,静室的木门发出"吱呀"一声轻响。柳寒烟抬头,只见一道佝偻的身影站在门口,手中提着一盏破旧的风灯,昏黄的光芒映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——是藏书阁执事风无痕,那个总是瘸着一条腿、沉默寡言的老者。
"小友,跟我来。"风无痕低声说道,目光扫过她右臂的妖纹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"再晚就来不及了。"
柳寒烟犹豫了一瞬,最终还是起身跟上。风无痕的步态有些奇怪,左腿看似僵硬,实则每一步都踩在玄冰宫的监控盲区。两人穿过三条冰廊,拐进藏书阁后侧的杂物间,老者这才停下脚步,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典籍,封面赫然写着《北冥妖典》四个古篆。
"此书本应封禁在藏书阁第七层。"风无痕摩挲着书脊,语气中带着一丝缅怀,"三百年前,苏凝雪师姐常来借阅......她当年,也和你一样,被妖神契约困扰。"
柳寒烟心中剧震:"您......知道冰魄神体的事?"
风无痕苦笑:"玄冰宫上下,又有几人不知?只是有些人装作不知道罢了......"他抬头看向杂物间顶部的冰纹,声音突然压低,"韩霜那老匹夫,当年就是用这招妖血咒暗算苏师姐的。他怕我们泄露秘密,便设计让苏师姐走火入魔,将她封印在冰冢......"
"冰冢?"柳寒烟想起大长老提到的禁地,"就是初代宫主的冰棺所在之处?"
风无痕点头,从腰间解下一枚刻着"守阁"字样的玉牌:"拿着这个,子时三刻,冰冢第三层左数第七根冰柱,会有一道传送阵。记住,只能待半个时辰,否则守墓灵傀会被唤醒。"
柳寒烟接过玉牌,触感温润,竟像是用暖玉制成,与玄冰宫的阴寒之气格格不入。她刚要开口询问,风无痕却已转身离去,瘸腿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划痕,宛如一道苍白的泪痕。
子时三刻,冰冢前的阴风格外凛冽。柳寒烟握着玉牌,看着眼前高达百丈的冰山——那便是玄冰宫的禁地冰冢,表面覆盖着千年不化的玄冰,无数冰棱如利剑倒悬,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。玉牌刚贴近冰面,便有一道冰纹亮起,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无形的锁,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冰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