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小的宿舍里，空气中弥漫着二手烟和泡面的混合味道，挥之不去。

董振邦站在窗边，指尖夹着一根烟，轻轻抖落着烟灰。

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旧的防盗网，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，在他精心打理、发胶固定的发型上跳跃闪烁。

下铺，司默妮弓着背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，屏幕蓝光映得她眉骨分明。代码界面密密麻麻，一行行地向上滚动。

突然，屏幕右下角弹出“编译完成，用时8分47秒”的提示。

她烦躁地揉乱头发，盯着电脑右下角的银行卡余额，那几个数字，像一把无形的刀，扎得她心口生疼。

她还需要更多的钱。

旁边的转椅上，何薇身体瘫软，戴着耳机，手里握着游戏手柄，嘴里大声叫骂着：“打野来上路，我抗压快死了！”她随手将燃着的烟夹在耳后，肥硕的手指在键盘上乱按一通。

董振邦突然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，烟灰缸里的烟头被震得跳起又落下，发出“啪嗒”一声轻响。

“春天来了！”他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，“明天，你们务必助我一臂之力！我这辈子的幸福，可就看明天了！”

说着，他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，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桌上。银色的保时捷标志在晨曦的光线中晃动着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。

“我爸的车停校门口了，咱开豪车去！”董振邦扬了扬下巴，脸上带着一丝得意。

司默妮瞥了一眼钥匙，没有说话。她从枕头下摸出电动剃须刀，抠下电池盖，准备更换新电池。熬夜赶工的胡茬扎手，她不想在陌生女孩面前显得太潦倒。

“去哪儿啊？”何薇头也不抬，鼠标在游戏界面快速滑动，键盘敲得噼里啪啦，屏幕蓝光映得她眉骨分明，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
“密室惊魂体验馆！”董振邦抖着腿，声音里充满了算计，“女生嘛，都怕这个！到时候你们俩怂一点，我好展现大无畏气概！”

何薇突然指着董振邦的手机屏幕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“你俩昨儿还在海边搂腰拍照，今儿就分手？”

董振邦脸上一僵，一把抢过手机，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，迅速删除相册。

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！”他嘴硬道，随即又踢了踢何薇的椅子腿，烟灰簌簌落在水泥地上。

“司默妮，还记得吗？我同学终于劝动她明天出来玩了！”董振邦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，“不过跟她说的是一群人一起，这下该你们滥竽充数的时刻到了！”

司默妮头也不抬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更快了。

“不去！”

“别介啊！”董振邦凑过来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着，翻出一张照片，“她可是音乐学院拉小提琴的！你见过她照片没？”

屏幕上，一张偷拍的照片赫然出现：白衣女孩站在琴房窗前，阳光透过玻璃，在她身后拉出金色的光晕。她怀抱着小提琴，琴弓在阳光下拉出金色弧线，裙摆被穿堂风轻轻掀起一角。

司默妮扫了一眼，目光停在女孩腕间若隐若现的银色手链上，没有吭声。

临睡前，司默妮躺在上铺，听着董振邦在卫生间里吹头发的嗡嗡声。她望着天花板，心里盘算着：明天得早起刮胡子，顺便把那件洗褪色的卫衣换了。

窗外飘进细雨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与何薇的呼噜声和董振邦的发胶味混在一起，形成一种奇异的交响乐。

她摸出手机，给母亲发了一条消息：“学费凑齐了，别担心。” 屏幕微光映出她紧抿的嘴角，像一把未出鞘的刀。

……

“董总，您确定这是设计思路？”董振邦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“这听起来…更像是一段…没有重点的陈述。”

司默妮的脸瞬间涨红。她知道，自己被彻底拆穿了。她站在那里，感到无地自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