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进房门,她立刻反锁上门闩,吹熄了房内的主灯,只留下一盏光线昏暗的小油灯。
借着微弱的灯光,她迅速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。
打开箱盖,里面尽是些假发、假须、各色颜料、胶水、绵纸以及几套质地粗糙、样式普通的布衣。
时间紧迫,每一刻都可能有护卫破门而入。
阿朱的手指在颤抖,但动作却异常麻利。
她先是解开发髻,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下来,她却毫不可惜地用剪刀将其剪短,参差不齐,如同寻常市井男子。
接着,她熟练地调配着颜料,用指尖蘸取,在自己原本娇俏明艳的脸上涂抹起来。她改变了眉形,将柳叶细眉画得粗重而散乱;
用特制的胶水将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拉起固定,使原本圆润的脸型变得方阔;
又在眼角、额头画上几道深刻的皱纹,瞬间便添了十余岁的年纪。
她从箱中取出一套灰扑扑的粗布短打,迅速换下身上华贵的锦裙,又穿上一双破旧的布鞋。
最后,她戴上一顶毡帽,压得极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个略显黝黑、布满“风霜”的下巴和一双深邃却隐藏着惊惶与坚定的眼睛。
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原本那个娇俏可人的南院大王妃阿朱,已经消失无踪。站在铜镜前的,是一个面容普通、略带苍老、身形瘦小的辽国中年仆役。
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喧嚣声、呵斥声和府门被撞开的巨响,
阿朱知道时间不多了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与萧峰短暂温馨过的房间,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痛楚,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和求助的决心取代。
她不能从正门或后门走,那里必定重兵把守。
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那不起眼的通风小窗上,那是她平日里为了透气,特意让下人留出的,仅容一人匍匐通过。
没有丝毫犹豫,阿朱搬过一张矮凳,踩上去,奋力推开小窗。
窗外是府内僻静的夹道,堆放着一些杂物。
她深吸一口气,像一只灵巧的夜猫,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,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