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————
刘霸天的亲信们已经分散到,城外各个灾民聚集地。明面上他们装扮成普通流民,在人群中散布谣言,那模样、那口吻,活脱脱就是饿极了的灾民在发泄不满,暗地里威逼利诱。
“听说了吗?永平县城,城门关闭了,里堆满了朝廷的赈灾粮,前几日不过装装样子,如今那狗县令却一粒都不肯发放!”
“我表哥在县衙当差,说粮仓里的米都发霉了也不给咱们吃!”
“那些当兵的顿顿白米饭,还有肉吃哩!”
谣言如同瘟疫般在饥肠辘辘的灾民中蔓延。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——赵老根蹲在土坡上,听着周围人的议论,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。他身形佝偻,衣衫破旧,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,每一道皱纹里似乎都藏着生活的艰辛。
“赵叔,您见多识广,这事靠谱不?”一个年轻后生凑过来小声问道,眼神里满是迷茫与期待。
赵老根吐掉嘴里的草根,咂咂嘴,满脸沧桑:“朝廷的事,谁说得准?但若真有粮食...”他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,那里已经三天没进过一粒米了,胃里一阵抽痛,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夜幕降临后,叛军的探子们更加活跃。他们带来了一袋袋掺了沙土的糙米,分发给最饥饿的灾民。
“吃吧,这是我们大当家可怜你们,从牙缝里省出来的。”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假惺惺地说,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:“等明天打破永平,里面的粮食随便拿!”
赵老根接过半碗稀粥,手微微发抖。他活了六十多年,经历过好几次兵荒马乱,见惯了世间冷暖、人心险恶,隐约感觉事情不对。
但看着身边饿得皮包骨的孙儿,孩子小脸蜡黄,眼睛黯淡无光,他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,什么也没说,只是将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全喂给了孩子。
第二天拂晓,上万灾民在贼军的煽动下,开始向永平县城移动。他们中大多数是老弱妇孺,面黄肌瘦,步履蹒跚,在晨雾中仿若一群无助的幽灵。刘霸天派出的精锐则混在人群中,穿着破烂衣服,暗藏兵器。
赵老根牵着孙子走在队伍中间,心中越发不安。他注意到周围有些“灾民“虽然衣衫褴褛,但面色红润,手上也没有常年劳作的茧子。晨风吹过,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破旧单衣。
“这位大哥,看着面生啊,是哪个村的?”赵老根试探着问旁边一个壮实汉子,目光紧紧盯着对方,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。
那汉子眼神闪烁,慌乱地避开赵老根的视线,结结巴巴道:“啊,我是王家庄的,一直在外做短工,听说家乡遭灾才赶回来的。”
赵老根不再多问,但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。他看了看前方隐约可见的城墙,又回头望望身后黑压压的人群,知道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。人群如涌动的潮水,裹挟着他一步步向前,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。
永平城头上,哨兵发现了远处移动的人群,立即敲响了警钟。“当当当”的钟声急促而响亮,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,惊飞了一群栖息在城头的飞鸟。
“大人!城外有大批灾民正向城门涌来!”一名衙役急匆匆地冲到城楼下的兵营报告,脚步踉跄,差点摔倒。
刘晏文手中的毛笔一顿,墨汁在公文上晕开一片,果然,刘霸天这是要借灾民为掩护攻城,如此一来,怕是只能坚守原计划的时日的一半了。
他快步走上城楼,只见数千上万衣衫褴褛的百姓如潮水般涌来,被红莲教的人驱赶着,最前面的已经距离城墙不足百丈。晨风吹动他们的破衣烂衫,发出“簌簌”声响,仿若末世哀歌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