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传—鲍香馆往事

“师父,徒儿还想吃,那道菜简直太好吃了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鲍大楚长吁了一口气,却道:“你先跟我学技术,学会一样,我便给你做一道菜。”

“嗯嗯。”小娘子连连点头,一双大眼睛在眸子里滴溜溜地打转,打量着眼前这个憨厚的大个子。

从此,鲍香馆里便多了一个小厨娘。

二、贪吃中毒

“师父,咱们什么时候学做河豚啊?”包三娘跟在鲍大楚的屁股后面,一脸期盼。

鲍大楚却没心思理会她,在菜案前站定,随手抽了一把菜刀拿在手中,左手向三娘面前一伸,道:“萝卜。”

三娘不敢怠慢,小跑到一旁的菜缸旁边,挑了一颗白滑水嫩的大萝卜,小心清洗干净,递给鲍大楚的同时,不忘眨巴着她忽闪闪的大眼睛,凑过脑袋来强调道:“师父,咱们什么时候学做河豚啊?”

“最近武林大会召开,项大哥欲与群雄争锋,吃食上可决不能马虎了。”鲍大楚好似没理会似的,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:“三娘,去拿几颗葱蒜,剥洗干净。”

“师父,”三娘气的一跺脚:“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?”

鲍大楚放下手里的活儿,看着三娘,叹了口气:“唉,都说姑娘家细心,你怎么偏偏这般毛燥,你可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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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做饭要先修心,不能急于求成,心沉才能手稳,心细才能做出佳肴。要一步一个脚印,从最基础的学起……”没想到鲍大楚还未说完,三娘便提前将他准备好的话讲了出来。

“合着你都背会了是吧!”鲍大楚看着三娘,哭笑不得。

三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:“都生茧子了。”

“记性好是吧!我考考你。”说着话,鲍大楚将萝卜和刀递给三娘。

“又削萝卜啊!”三娘一心想着美味的河豚,接过刀时颇有些垂头丧气。三娘刚要动刀,却又被鲍大楚喝止:“怎么?站案都不会了?耷拉个脑袋。”

“双脚分立,挺胸抬头,双肩要平,身体放松,目视菜案。”三娘有气无力地背着口诀,并按照要求摆正了自己的姿态。

“好,开始吧!切丝。”鲍大楚见三娘站好了,便示意她可以开始。

三娘学艺也有一段时间,刀法也称得上娴熟,唰唰唰唰将萝卜皮削干净,放在案上,菜刀翻飞之间,那萝卜已变成晶莹剔透的根根细丝。

三娘放下刀,邀功似地走到鲍大楚身边,心想:“这下,你可要教我做河豚了吧!”

鲍大楚却径直走到案前,细心摊开案上的萝卜丝,仔细端详着,时不时从里面翻出一些来。过了一阵,最终翻出七根,告诉三娘:“这七根略微粗了些。”

“不想教就不教,何须来故意找茬。”三娘将小嘴一撅,显然是恼了。心中越想越是委屈,泪水也禁不住在眼中打转。

鲍大楚最是见不得女人哭,见三娘那又恼又委屈的模样,竟有些不知所措,终于叹了一口气,径自去取了一个萝卜来,刀在案上上下翻动,切出有节奏的声响,口中道:“切菜也是要技巧的,左手持料要稳,右手下刀要准。只有切的粗细均匀,才能保证烹饪时所有的材料同时做熟,口感一致。”

不一会儿,案上便又多了一堆萝卜丝。鲍大楚看着三娘,告诉她:“萝卜切不好,只是影响烹饪的口味而已,河豚若处理不好,可是要命的。所谓失之毫厘,差之千里。切不可贪图口腹之欲,要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。”

说罢,鲍大楚便转头离开了。

三娘走到案前,翻看了许久,却始终没能在鲍大楚的萝卜丝里挑出一根粗细不均的来。佩服之余,却又在想:“千丝万缕,不过切出七根残次品而已,又有什么关系?若非金口玉口,是决计吃不出来的。”

心思一动,又见厨房无人,看见水缸里几条活蹦乱跳的河豚,总也忍不住要拿来练练手的冲动。

“师父,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,三娘的刀工。”说干就干,三娘拎起一只河豚,学着师父的样子,割鳍、去嘴、挖眼、剥皮,一气呵成。接下来,便要剖开鱼腹,取其内脏了。

三娘听鲍大楚讲过河豚毒的厉害,且其毒素都在内脏,因此颇为小心。待将内脏全部刮去,早迫不及待从豚身上划下一小片肉,连酱汁都没准备,便忙不迭塞入口中,当真是入口即化,鲜美无比。

“哼,你不是说我不行嘛!我倒让你看看行不行。”想到这一节,三娘便捧起河豚,蹦蹦跳跳地去鲍大楚住处邀功。

“咚咚咚,”三娘刚刚敲响房门,正欲张口喊出“师父”二字,却突感舌尖口腔里一阵酥麻,随后便觉得腹中绞痛难忍,不由跪倒在地上。

鲍大楚正疑惑有谁在敲门,询问又不言语。开门一看,却见三娘倒在地上,表情痛苦,汗如豆下,待看到她怀里捧着的河豚,心中大骇,急忙将三娘抱在怀里,一边大声喊着自己的好友神医尚品的名字,一边向神医居所尚品堂奔跑而去。

朦胧间,三娘只觉得被一双大手紧紧拥着。她将头深深埋进那宽阔的胸膛里,以求能稍稍缓解自己的痛苦。

三、岁久生情

尚品堂中,药香袅袅。

一个面容慈祥的长眉白发老者正端坐堂中,前些日子,他听闻自家兄弟尚德说,那朱雀阁中有一味传世灵药,名曰:“雀灵丹”,能解百毒。他却是不信,万事万物,总有生克之道。医道又有对症下药之说,如何能有解百毒之物呢?

可转念一想,这“雀灵丹”既然被四大派之一的朱雀阁奉若珍宝,自然有其特异之处。若有朝一日能一睹究竟……正思忖间,却突听得尚品堂外脚步匆匆,正欲开门观望,鲍大楚却先他一步闯进堂中,一脸焦急神色,喊到:“神医,救她,快救她!”

尚品见鲍大楚怀抱一女子,气息奄奄,急忙招呼鲍大楚将她放在榻上。见那姑娘眉头微蹙,双手抱腹,呼之不应,便转头大声喝问鲍大楚:“怎么会这样?”

鲍大楚焦急万分,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。却被尚品神医这一声喝问惊醒,急切回答道:“她,她误食河豚,中了河豚毒了,请神医务必救她性命。”

尚品听后,“啊呀”一声,暗道不妙,即刻命令道:“大楚,快去杀只鸭子,取一碗鸭血来。”说着话,手却也没停,抱起三娘的脑袋,使其面部朝下,将食指伸向她的喉咙,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,却听得“哇”的一声,三娘将胃里的东西一下子都吐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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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完了这些,尚品一抬头,见鲍大楚还愣在当场,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。气的老头子一脚踹上他的屁股:“还不快去,耽误了事儿,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她了。”

鲍大楚方才心中着急,精神略微有些恍惚,这一脚却是将他踹醒了。他不敢耽搁,健步如飞,直奔鸭舍而去。

不一会儿,鲍大楚便捧着满满一碗温热的鸭血跑了回来,再次冲进堂中。正欲问如何用这鸭血,一抬头,却见尚品正一下一下按着三娘胸腹交汇之处。

见鲍大楚冲了进来,尚品示意他先将鸭血放下,口中道:“这姑娘脉象微弱,呼吸似有似无,你来的正好,快给她过气。”

“过气?”鲍大楚听不明白,着急地问道:“如何过气?”

“就是向她嘴里吹气,记得捏住鼻子。”尚品手中不停,见鲍大楚还呆呆立在一旁,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,便喝道:“快点做,救人要紧,你不来,难道要我老头子来吗?”

鲍大楚听到尚品的催促,知道此事紧急,也顾不得男女有别,当即深吸了一口气,俯下身子,一口一口地送入三娘口中。

不知过了几时,尚品便感知到三娘呼吸渐渐恢复,脉搏也变得有力起来,才终于直起身子,长舒了一口气。

见鲍大楚那傻小子还在一口一口的向三娘嘴里输气,正欲阻止,却不料三娘此刻已渐渐恢复了一些神志,见一张大嘴朝自己袭来,下意识地甩了一巴掌在鲍大楚脸上,欲张口说话,奈何中毒力弱,口齿麻痹,竟说不出来。

鲍大楚无来由挨了一巴掌,正欲解释,却见三娘这一掌过后,半个身子被甩出榻外,摇摇欲坠,急忙上前,一把将三娘扶住,才解释道:“山娘,是绳医让我给你活气。”

尚品听鲍大楚有些口齿不清,便开口问道:“你什么感觉啊?”

鲍大楚听神医问话,脸竟然一红,不好意思地开口道:“软软的,伐伐的。”

尚品闻言,哭笑不得,暗道:“这傻小子。”只好说的明白些,道:“我是问你,你嘴里有什么感觉?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了。”

“哦,”鲍大楚闻言,略显尴尬。他也是见三娘醒转,想是脱离了危险,兴奋异常才口不择言。于是他老实说道:“麻!”

“麻就对了,想是这姑娘口中尚有微量余毒,沾染到你口中了。”尚品分析道,接着告诉鲍大楚:“快将那温鸭血灌给这姑娘喝,对了,你也喝一点,别救了这个,倒了那个。”

“嗯嗯。”鲍大楚不敢怠慢,急忙照做。

“鸭血能中和毒素,稍后我再开些泻药,你给她多饮些温水,助她排毒。”尚品交代完了,眼珠一转,道:“傻小子,你这舌头近几天也尝不出味道了。鲍香阁的活儿姑且交给伙计们吧!你就照顾这姑娘几天,在我堂中抓些芦根,早晚煎服,可保无虞。”

“唉唉唉!”鲍大楚满口答应。

此后的一些日子,鲍大楚便开始专心照顾自己的这个贪吃中毒的女弟子。

三娘虽吃了这班教训,却还是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模样。这不,身体刚刚见好,便又央着鲍大楚教她做那美味无比的河豚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