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如利刃劈开脑海——
浅蓝色头发的少女倒在他怀里,鲜血从她胸口汩汩涌出,浸透了他的锻造师围裙。她的嘴唇蠕动着,却只吐出粉红色的血沫。远处传来炮火的轰鸣,硝烟中飘着烧焦的曼珠沙华花瓣。
“不……”秦岚无意识地呢喃,瞳孔剧烈收缩。
画面跳转。峡谷深处,两道身影在漫天飞舞的机械残骸间交错。其中一人手持燃烧着青色火焰的长剑,另一人周身缠绕着血雾——那血雾竟是从峡谷地面无数尸体中升腾而起的。冲击波震得岩壁崩裂,而躲在岩石后的自己,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。
秦岚的呼吸变得粗重,额角渗出冷汗。
最后是地狱般的景象。他站在一片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花海中,手中长剑滴落的血珠在花瓣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痕迹。最恐怖的是——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血丝在蠕动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记忆中的自己仰天大笑,那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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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究竟是谁?”现实中的秦岚猛地抬头,黑色眼眸深处泛起不正常的血丝。他的右手已经按在柜台暗格上,那里藏着一把手枪,秦岚将他放在这以备不时之需。
维罗妮卡的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。她突然伸手抚向秦岚的脸颊,指尖在即将触碰时停住,一道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从她袖口垂落,轻轻扫过秦岚的皮肤。
“多漂亮的自愈痕迹啊。”她叹息般低语,“那些血丝......是神龛之血在修复你的身体吧?”
秦岚猛地后撤,后背撞上刀具架,几把短刀叮当落地。他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丝线,而是一条微型机械蛇,此刻正对着他吐出信子般的传感器。
“青云内战死了三十七位天工候选人,神龛之血不翼而飞。”维罗妮卡收回机械蛇,它缠绕在她手腕上化作华丽的手镯,“但没人想到,居然是苏哲最疼爱的弟子偷喝了圣血……”
见秦岚依旧沉默,维罗妮卡轻轻叹息,指尖抚过柜台上一把未开刃的短刀。刀刃映出她紫罗兰色的眼睛,深邃如渊。
“神龛之血取自上一任元帅。”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,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童话,“他拥有着不死的异能——真是讽刺啊,一个不死之人,最后却自愿赴死。”
秦岚的指节微微泛白。
“他在死前,将自己的异能存于血液中。”维罗妮卡继续道,手指沿着刀脊缓缓滑下,“只要饮下,便能继承他的力量。这本该是留给下一任元帅的……”她抬眼,目光如针,“却被一个叛逃的小天工偷走了。”
炭火盆里爆出一簇火星,映得秦岚半边脸猩红。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:“你想要什么?”
维罗妮卡忽然笑了。她绕过柜台,皮革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,每一步都像踏在秦岚紧绷的神经上。
“跟我回白玉城。”她停在秦岚面前,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铁锈与炭火的气息,“那里有最好的工作室,最稀有的材料……”她的手指虚划过秦岚的胸口,“你可以安心锻造武器,不必再躲藏。”
秦岚没有后退。他直视着维罗妮卡的眼睛:“如果我说不呢?”
“那就太遗憾了。”维罗妮卡的笑容丝毫未变,但店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。角落里的一把长刀突然覆上薄霜,发出细微的龟裂声。“我会很伤心……”她歪了歪头,“伤心得可能不小心向某些人透露‘彼岸’锻刀店老板的真实身份。”
窗外的雨声变得急促,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玻璃。秦岚的视线越过维罗妮卡的肩膀,看向挂在墙上的那幅画——灵韵城的六座浮空岛,朱雀区在右侧,被云雾半掩。师父苏哲是否也曾站在锻造坊里,这样望着远方?
就在沉默即将凝固成冰时,维罗妮卡忽然凑近,红唇几乎贴上秦岚的耳廓:“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求死亡。”她的气息带着某种甜腻的香气,“而我……正好有办法,毕竟。我很想见识一下不死之人的死亡。”
秦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