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机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,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鸷:"自然是'假手于人'。将军可命麾下死士,假扮成丞相府的家丁,故意将那些护院驱赶到摄政王府的地盘。"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舆图上蜿蜒的街巷,"如此一来,摄政王府定会以为是陆承钧在故意挑衅,新仇旧恨,必将一并算清。"
夜色渐深,竹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。楚怀瑾望着棋盘上重新摆好的棋局,白子看似陷入绝境,却暗藏转机。他伸手将一枚白子轻轻放在"暗渡计"的方位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"墨辰,你以为将本将军推入火坑,便能高枕无忧?且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!"
而此刻的皇宫内,女帝斜倚在蟠龙榻上,听着暗卫传回的最新消息。她望着窗外高悬的弯月,指尖划过案头墨辰的密信。鎏金兽炉中升起的龙涎香萦绕殿内,将"楚怀瑾入局"四字熏得朦胧。"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"她轻声呢喃,腕间玉镯撞在案几上,惊飞了梁间栖息的白鸽,"这场好戏,才刚刚开始......"
三日后,城西悦来茶楼的铜铃铛随着木门摇晃叮咚作响。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汉子将茶碗重重磕在八仙桌上,溅出的茶水湿了邻座书生的书卷:"您可听说了?楚氏那些亡命之徒,昨夜全往摄政王府的私矿去了!"
二楼雅间的雕花窗棂后,千机翁半阖着眼,听着楼下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。他指尖蘸着茶水,在檀木桌上画出个"陆"字,又漫不经心地抹去——当第一缕谣言如瘟疫般蔓延时,只需静待恐慌发酵。
同一时刻,摄政王府的青铜兽首门环被擂得震天响。老管家掀开金丝绣帘,正对上数十名凶神恶煞的护院,为首之人腰间玉佩隐约刻着丞相府徽记。"交出楚氏余孽!"
带头的壮汉踹开偏门,靴底碾碎青砖缝里的青苔,"陆丞相早盯着你们私通的勾当!"
书房内,摄政王握着翡翠扳指的手骤然收紧。案头摆着的密报字迹未干,户部侍郎今早确实出入过丞相府。他望着墙上先帝御赐的"忠勤体国"匾额,冷笑震得架上青瓷瓶嗡嗡作响:"陆承钧这老匹夫,竟敢动我楚家产业?"
消息传回大将军府时,楚怀瑾正将兵符悬回檀木架。听着下属禀报摄政王府与丞相府家丁当街械斗,他抚摸着剑穗上的血玉坠子,忽然问:"那些扮作丞相府的死士,可都服下断舌丹了?"
"回将军,一个活口不留。"亲卫单膝跪地,铠甲缝隙还沾着未干的泥浆,"不过......墨辰今日带着神机卫,在城南码头截获三艘商船,船上装的全是楚氏账本。"
楚怀瑾的指尖重重掐进掌心。窗外惊雷炸响,暴雨倾盆而下,冲刷着檐角未干的血迹。他终于明白千机翁说的"留三分破绽"——墨辰看似莽撞的截获,实则是要将他彻底推向摄政王府的对立面。
深夜,千机翁独坐竹庐,在羊皮纸上勾勒新的卦象。烛火突然剧烈摇曳,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。他拾起窗台上的信笺,火漆封印上刻着半块破碎的玉珏——那是墨辰与女帝密会时用的信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