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政王重重一叹,拂袖斥道:"好个老狐狸!难怪执意要将'新帝登基未破获旧案不予追究'写入圣旨,果然早有算计!"
女帝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忽而放缓语气:"陆承钧,朕念你儿陆沉舟正率三十万大军镇守西南,既往不咎。但敢有半句虚言..."
"陛下!"陆承钧忽然伏地叩首,白发垂落遮住面色,"三十年前确有此事,却与楚大将军无涉。臣...甘愿领罪。"
"起来吧。"女帝挥袖示意,烛火将龙纹裙摆映得明暗交错,"退下吧。今日之事,到此为止。"
众人鱼贯退出御书房,陆承钧经过楚怀瑾身侧时,忽闻对方压低的声音:"裴隐机前日还说,万葬岗的枯骨夜夜喊冤呢。"老丞相身形一晃,险些撞翻廊下铜灯。
当朝堂之上暗流暂息时,西南边陲的青石峡内,暮色裹挟着血腥气漫卷而来。苏墟尘白衣染血倚着峭壁,方才与红面神秘人的交手让他气息紊乱,左肩伤口结着细密的冰纹,每呼吸都似有冰针刺痛肺腑。
“能在我‘踏雪无痕’身法下留手……”苏墟尘凝视着冰雾消散的方向,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,指尖突然一顿。
这个动作却意外勾连起一段被封存的记忆——数月前,他还潜伏在楚家军帐,亲眼目睹千机翁为救重伤的楚怀瑾,掌心迸发的“寒潭映月”之力。
掌风掠过之处,空气凝结出细密冰纹,竟与方才神秘红面人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。
山风卷起他鬓角白发,远处再度飘来玄阴阁玉笛的余韵,与记忆中的招式残影渐渐重叠。苏墟尘瞳孔微缩,修长手指猛地握紧笛身,骨节泛白。喉间溢出一声冷笑: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十年前便已登顶宗师巅峰,如今半只脚踏入化境的他,竟被对方逼得略显狼狈。苏墟尘舌尖抵着后槽牙,目光森然望向红面人消失的方向——能与自己抗衡之人,至少也是半步化境。这天下,何时又冒出了这般深藏不露的狠角色?
次日酉时,京城西郊乱葬岗腾起幽蓝磷火。墨辰率领神机营踏碎腐叶逼近新坟,火把照亮坟头歪斜的木牌——"裴隐机之墓"四个朱砂大字尚未干透。当铁锹撬开棺椁,众人倒抽冷气:红面假人胸口插着半截断笛,笛身暗纹与前日西南战场的玄阴阁标记如出一辙。
"中计了!"墨辰猛然抬头,却见皇宫方向冲天火光撕破夜幕。养心殿铜铃急促震颤,琉璃瓦上滚落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光。
楚吞岳撞开殿门时,女帝左肩的淬毒冰箭正渗出黑血,红面人染血的匕首已抵住她咽喉。
"千机翁!你竟敢..."楚吞岳的龙吟剑出鞘三寸,却被一声玉笛截断。
红面人扯下面具,露出千机翁苍白如纸的脸,眼尾皱纹里藏着经年算计:"大将军,数月前巫毒阵中的假死戏码,你当真看不破?"他沙哑的笑声混着笛声盘旋,"我倒要瞧瞧,没了我这根定海神针,大乾的朝堂能乱成什么模样。"
剑笛相撞的刹那,楚吞岳瞳孔骤缩——千机翁出招时左手小指微弯,那是数月前教他使暗器时的标志性习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