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篷人的烟杆“当啷”落地,蒙面布被冷汗浸透大半。
顾长哥却话锋一转:“前辈方才说到‘阴阳离绝’之症?晚辈倒想请教……”他故意拖长的尾音里,斗篷人已经慌慌张张去捡滚落的铜铃铛,黑色斗篷下竟露出半截印着某私立医院标志的衬衫下摆。
“够了!”钱老板突然拍掌大笑,翡翠扳指在阳光下碧光流转,“顾医生,我家药厂新到的野山参,明天就给你诊所送两箱!”赵富家女趁机扑进顾长哥怀里,杏色旗袍上的苏绣芍药蹭得他白大褂一片嫣红。
人群散去时,周村长助理却攥着个牛皮纸信封匆匆赶来。
顾长哥正给最后几个村民把脉,余光瞥见信封上鲜红的“特急”印章,耳边飘来句压低的提醒:“省里来的视察组明天就到,说是要搞什么‘传统医学示范基地’……”
---周村长助理的手指在牛皮纸信封上捏出几道深痕,日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斑驳地落在他额角的汗珠上。
顾长哥刚给张大娘号完脉,沾着艾草香的指尖还按在脉枕上,就听见对方压着嗓子说:"省里要在咱这儿搞传统医学示范基地,点名要你当总负责人。"
树杈上偷听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,碾盘边晒药材的竹匾轻轻摇晃。
顾长哥掀起白大褂擦掉银针包上的浮灰,突然听见赵富家女在药柜后头"哎呀"打翻了蜜罐,空气里顿时漫开槐花蜜的甜香。
"资金缺口二十万,还得扩建诊疗室。"周村长助理的喉结上下滚动,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规划图,"但要是成了,十里八乡的百姓......"
"接。"
顾长哥的声音惊飞了停在碾盘上的蜻蜓。
他弯腰捡起被风吹落的规划图,指腹抚过标注着中药材种植区的位置,后山那片开着紫云英的野坡忽然在眼前晃了晃。
周村长助理的钢笔"啪嗒"掉在地上,墨汁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惊叹号。
当天夜里,诊所的煤油灯亮到子时。
顾长哥伏在问诊台上写方案,赵富家女悄悄把盛着酒酿圆子的青花碗推到他手边。
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新烫的卷发上,像给乌木药柜镀了层银边。
半月后的清晨,钱老板的货车队碾着露水开进村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