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制珐琅彩的匠人敲打着景泰蓝小锤,绣娘们抛起的苏绣团扇在空中绽开百草纹。
周女画家突然将整罐金箔粉扬向半空,在纷纷扬扬的金色雪霰中扑进顾长哥怀里。
"小心墨汁..."顾长哥话音未落,发现对方用螺子黛在他衣襟画了只衔着灵芝的玄凤。
围着石榴裙的绣娘们吃吃笑着,将绞好的银丝牡丹花往他布衣上别。
角落里煮茶的老者忽然捋须而笑,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在窗棂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暮色渐浓时,周女画家踮脚将狼毫笔别回他耳后。
她发间缠绕的忍冬花枝擦过顾长哥下巴,落下几粒带着《神农本草经》批注的花种。
院墙外突然传来琉璃厂石狮的低吼,北风卷着雪片撞向门扉,将那张批文上的朱砂印吹得愈发鲜艳欲滴。
廊下青铜风铃叮咚作响,顾长哥整理被扯松的盘扣时,摸到周父那支阴沉木拐杖留下的北斗状凹痕里,不知何时嵌着半片翡翠扳指的碎玉。
药玉突然在掌心发烫,他望着雾霭中若隐若现的茶楼飞檐,听见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正穿过七十二巷的琉璃厂旧址。
暮色中的琉璃瓦泛起青灰色光晕,顾长哥弯腰捡拾散落的金箔时,忽然瞥见《百草朝凤图》屏风后闪过半截阴沉木拐杖。
张父亲玄色大氅上的冰碴簌簌而落,在暖黄地灯里折射出翡翠扳指特有的葱芯绿。
"年轻人。"张父亲用拐杖尖挑起那张盖着朱砂印的批文,北斗状凹痕里的碎玉突然与顾长哥胸前的药玉共振,"当年燕京画院改建,二十个设计师都没解决的可移动展墙难题......"
周女画家慌忙去扶案几上倾倒的珐琅彩花瓶,孔雀蓝斗篷扫落的金箔粉在空中组成了《黄帝内经》记载的"五运六气"星图。
顾长哥突然将针灸铜人放在青砖地面的八卦方位上,铜人关节转动的咔嗒声竟与更夫梆子声完美契合。
张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铜人背后的"灵枢"刻字,拐杖突然点在顾长哥胸口膻中穴:"听说你改良了《天工开物》里的榫卯结构?"他藏在大氅里的左手微动,翡翠扳指碎片在药玉表面映出北斗七星的投影。
"是《鲁班经》里的燕尾榫。"顾长哥退后半步作揖,袖中银针不慎勾住周女画家的忍冬花银簪。
绷紧的银丝在两人之间颤动,将漫天金箔切割成《神农本草经》里的草药图谱。
张父亲突然朗声大笑,拐杖敲击地面的节奏暗合茶楼飞檐悬挂的青铜风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