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抓起老花镜凑近沙盘,镜片上倒映着流转的五行方位图:“这动线……难道是按照奇经八脉设计的?”
“正是。”顾长哥从裤兜摸出块蜂蜡,在沙盘边缘画出阴阳鱼轮廓,“诸位请看——”他手腕轻抖,银针带着金线穿梭于展区之间,“漆器展柜用榫卯结构模拟关节衔接,新媒体区的光纤改成人体神经束造型。”金线突然在沙盘中央交汇,形成个发光的膻中穴标记,“核心展区放置雨桐的《血色脉络》,作为贯通所有展区的‘气海’。”
韩东的耳骨钉突然折射出彩虹光斑。
他抓起全息笔在空中快速勾勒,原本尖锐的棱角竟在顾长哥的针灸布局下化作柔和的脉流:“这……这他妈比人工智能算法还精妙!”
哄闹的工作室突然陷入奇异的寂静。
二十几个艺术家围着沙盘模型,看着顾长哥用艾灸条点燃某处展台标识,青烟在全息投影中化作游动的青龙。
周雨桐发现自己的呼吸正与那烟雾的走向同步起伏,画了十年油画的右手第一次对中医穴位图产生战栗的共鸣。
“顾大夫。”玻璃艺术家小林突然举起手机,镜头对准沙盘,“能解释下为什么要把我的熔铸作品放在足三里穴位吗?”
顾长哥笑着拔出刺在沙盘膝部的银针,针尖粘着片晶状体模型:“你上周说创作遇到瓶颈。”他将晶状体对着射灯转动,七彩光斑洒在众人惊愕的脸上,“足三里主脾胃,而玻璃艺术的精髓不正在于将砂石熔炼成透明脏腑吗?”
哄笑声中,周雨桐的貂毛披肩无声滑落。
她望着顾长哥在人群中央从容应答的侧脸,忽然觉得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针灸包,比任何艺术家的调色盘都更神秘莫测。
当顾长哥转身接策展助理递来的咖啡时,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他肩头沾着的艾草灰,指尖触碰到羊毛面料的瞬间,两人同时僵住了动作。
“滴滴——”
刺耳的手机提示音撕裂了满室温馨。
周雨桐解锁屏幕的刹那,画着油彩的指甲在玻璃面上刮出刺耳声响。
顾长哥转头望去,只见她向来苍白的脸颊突然泛起病态潮红,手机屏幕倒映在瞳孔里的蓝光,将那双杏眼冻成了藏地永不消融的冰湖。
“怎么了?”他伸手想碰她发抖的肩头,却见她突然将手机死死按在胸口。
泼洒的咖啡在沙盘上晕开大滩污渍,尚未凝固的蜂蜡模型里,代表《血色脉络》的展台标识正在褐色液体中缓缓沉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