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弯腰时发梢掠过顾长哥手背,那缕沾着沉香屑的青丝竟自发缠上他尾指,在晨光中泛出淡金脉络。"小心碎砖。"她声线比平时低三度,将《营造法式》残卷塞进顾长哥怀里时,书脊铜钉不偏不倚勾住他第二粒衬衫纽扣。
顾长哥喉结滚动两下,太极玉佩在颈间突然发烫。
他后退半步撞上堆叠的楠木书柜板,那些刻着防虫符咒的榫卯突然自动咬合,将他困在两人形成的夹角里。
王志愿者假意去擦他袖口沾着的石膏粉,指尖却按在昨夜针灸留下的气海穴淤青上,"顾大夫这里还疼吗?"
"咳!"孙供应商的咳嗽声裹着三七粉的苦涩传来。
顾长哥正要开口,智能药碾机突然从工具棚滑出,液晶屏上"疏肝理气"的警示红光扫过李管理员攥紧的拳头——她别在衣襟的紫苏叶书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边。
钢架阴影里传来枣木拐杖叩击水泥地的闷响。
张父亲霜白的鬓角沾着祠堂香灰,靛蓝布鞋碾过满地泛着药香的碎砖时,那些砖块竟发出类似古籍虫蛀的窸窣声。
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女儿悬在空中的指尖,又落在王志愿者几乎贴上顾长哥后背的蝴蝶骨,手中握着的《族谱》抄本突然无风自动,翻到记载着"外姓男子不得擅动祖产"的篇章。
顾长哥腕间悬丝诊脉用的金线突然绷直,另一端竟缠在图书馆地基坑里那株百年黄精藤上。
晨风掠过工地东南角的虎杖丛,那些昨夜被修复液浇灌的植株突然开出带刺的苍耳花,每片花瓣都映着三个人的倒影。
太极玉佩在晨雾中发出清越鸣响,两百米外晾晒的《伤寒论》抄本突然腾空而起,书页间夹着的干枯合欢花重新舒展成心形。
顾长哥望着张父亲铁青的面色,掌心悄然握紧那枚带着两人体温的六角扳手——昨夜它修复的不仅是建材裂痕,还有祠堂梁柱上某处被白蚁蛀空的族规铭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