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焰在卦象中蜿蜒成青龙纹,顾长哥将乌木尺浸入雄黄酒中。
尺尾虎符刻痕突然泛起金芒,二十八星宿在青石板上投射出微缩的星图,将染缸笼罩在北斗七星的银辉里。
"取七钱鸡血藤,三钱雷公藤,用辰时露水煎煮。"顾长哥边说边扯下腰间药囊,琉璃色瞳孔映着星辉:"张师傅,劳烦把库房第三格暗屉的犀角粉取来。"
宋青瓷按住他翻飞的白大褂衣角,指尖触到他后腰悬着的青铜药秤。
这个总爱在发间别银针的男人,此刻周身萦绕着与平日温润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。
染缸里的幽蓝愈发浓重,倒映着他下颚绷紧的弧度。
当张师傅捧着犀角粉踉跄奔回,顾长哥正用银针挑破指尖。
血珠坠入药汤的瞬间,原本沸腾的药汁突然凝成琥珀色胶质。
他蘸着药胶在雪蚕丝裂纹处快速勾勒,湘西符咒竟如活物般扭曲退散。
"这是......"周传承人攥着祖传的《天工谱》,枯瘦手指颤抖着抚过蚕丝:"用祝由术化煞?"
"是医家祝由科。"顾长哥腕间银镯与药秤相撞,叮当声里又挑开三根蚕丝:"《黄帝内经》有载,尸毒入髓当以雷火攻之。
这些裂纹不是瑕疵,是被人种了阴符。"
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粘稠,宋青瓷突然按住他执针的手。
女子掌心薄茧蹭过他虎口的旧疤,那是三年前在苗寨采药留下的:"东南角的蚕茧在渗黑水。"
顾长哥反手扣住她脉门,三根银针倏地没入她腕间三阴交。
宋青瓷尚未惊呼出声,就见自己指尖凝出三滴黑血,落地竟蚀穿了青石板。
"好厉害的连环煞。"孙销售商擦着冷汗倒退半步,"这批货三天后就要交......"
"来得及。"顾长哥扯下白大褂甩进染缸,靛蓝布料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幽蓝。
晨光穿透窗纸的刹那,众人看见他贴身的中衣上,竟用金线绣着完整的十二经络图。
当第一缕阳光舔上雕花窗棂,二十筐雪蚕丝已铺满祠堂天井。
制作者们围着裂纹未消的蚕丝窃窃私语,刘姓女游客的相机快门声格外刺耳。
"每根蚕丝要多花两刻钟补纹?"最年长的绣娘攥着劈线刀冷笑:"顾大夫,我们不是神仙。"
顾长哥不语,径直走向堆满药渣的铜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