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亡母残影

“第三十三日......弑母者,见众生。”

而在契约的背面,一行小字缓缓浮现:“混沌兽的真名......是人。”

九幽的指尖触到共生契约的瞬间,皮纸上的银焰骤然暴涨。火焰中浮出万千混沌兽的虚影——它们的鳞甲褪去,骨刺消融,最终化为赤身裸体的人族孩童。孩童的瞳孔清澈如泉,掌心却刻着《山海经略》的篡改符文。

“这就是混沌兽的‘真名’?”凌烬的残魂在银焰中摇曳,逆鳞残片与契约共鸣,“人族吞食兽名,兽族寄居人躯......所谓共生,竟是互相剥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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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幽的灰金瞳孔裂出血丝,契约的银焰舔舐他的指尖,灼出焦黑的巫族古篆——“名枷”。他嘶吼着扯碎皮纸,碎片却化为灰烬渗入地脉。苔藓废墟剧烈震颤,深渊中的混沌兽幼体齐声啼哭,它们的额间浮现人族姓名:青州铁匠、苗疆巫女、归墟渔童......

苔藓地表轰然塌陷,暴露出埋藏其下的神族祭坛。坛心矗立着一尊青铜巨鼎,鼎内沸腾的并非药汤,而是被剥离真名的混沌兽魂髓。鼎身缠绕的锁链刺入虚空,末端系着九幽母亲的巨像残躯——她的左眼已成空洞,右眼却流下血泪,泪滴坠地凝成灰金琥珀,每一枚都映出人族与混沌兽共舞的湮灭之景。

“母亲......你连最后一眼都在怜悯这些蝼蚁?”九幽癫笑,掌心紫血凝成长矛,刺向巨像右眼。矛尖触及泪滴的刹那,琥珀炸裂,记忆洪流席卷全场——

凌烬看见初代天帝手持骨笛,将人族真名刻入混沌兽脊髓;看见玄机子剜去九幽母亲的双目,用她的魂髓浇灌《山海经略》;更看见白璃的龙魂在归墟深处挣扎,逆鳞被神族祭司活剐,炼成镇压混沌兽的“镇海石”......

记忆的冲击撕开凌烬的残魂,脊柱深处的混沌兽胚胎骤然苏醒。它撕开他的胸腔钻出,身形却非狰狞兽态,而是一名银发蓝瞳的男童——与白璃化龙前的容貌别无二致。男童指尖轻点虚空,苔藓化为滔天巨浪,将神族祭坛吞没。

“你才是白璃的‘真名’?”九幽的灰金瞳孔首次露出惊惶。男童不语,抬手召出逆鳞残片,残片化为银刃,刃身刻着初代天帝的绝笔血誓:

“名枷碎时,人兽同归。”

银刃劈向九幽,却在中途调转锋芒,刺入男童自己的心口!

男童的身躯在银焰中焚化,灰烬凝成一卷全新的《山海经略》。经卷无字,唯有一幅未完成的图腾:人族与混沌兽共生于巨树之梢,根系深扎幽冥,树冠触及神界。九幽母亲的巨像残躯突然抬手,骨指点向图腾空白处——

“这才是共生契约的全貌......”她的魂音如风过苔原,“人族为枝,兽族为叶,神魔不过是蛀虫。”

图腾骤然暴亮,苔藓废墟中钻出无数苍白根须,根须缠住混沌兽幼体与人族幸存者,将二者强行融合。凌烬的残魂被根须托起,脊柱裂痕中生出银叶——那是白璃逆鳞的最后一缕魂息。

融合的躯体在根须中蜷缩成茧,茧壳表面浮出盲眼少年的血字预言:

“第三十四日......无名者生,众生为茧。”

九幽跪坐茧前,灰金瞳孔彻底黯淡。他扯下母亲的残躯右眼,嵌入茧壳裂缝:“若新世需祭品......我来做第一只飞蛾。”

茧内传出歌声,非人非兽,却似风穿过骨笛的空洞。凌烬的银叶化为光尘,裹住九幽的身躯——他的紫血与灰金融为蝶翼,振翅间撕裂神族祭坛的最后一根锁链。

巨树图腾在废墟中生根,第一只茧破开,钻出的生灵半人半兽,额间刻着九幽与凌烬交缠的姓名。深渊深处,玄机子的残魂附着一片银叶,低笑渗入根须:“共生?不过是新一轮的寄生......”

混沌镜的碎片在苔藓废墟上疯长,凝成一片暗紫色的花海。花瓣形似人眼,瞳仁处嵌着九幽母亲的记忆残片。九幽的灰金瞳孔已被花汁浸染,每一步踏下,花丛中便浮出一段湮灭的时空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