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——恍惚间,他仿佛回到了儿时的药铺后院,母亲温柔的手轻抚他的发顶,空气中弥漫着当归与朱砂的苦涩香气。
两柄剑忽然无风自动,发出清越的颤鸣。
宁芙瞳孔微缩——李当归周身的剑意竟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,如江河奔涌,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。
静姝唇角微扬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道士广袖一挥:“去吧。”
两柄剑倏然飞起,如倦鸟归林,直入李当归掌中。
“锵——”
剑柄入手的一瞬,李当归浑身一震。
太合适了。
长刃“辞故人”沉静如深潭,短锋“见新雪”轻盈似飞雪。
双剑的重量、弧度,甚至剑柄的缠纹,都仿佛为他量身而铸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指尖抚过剑脊的泪痕纹路。
“你母亲的剑。”道士淡淡道。
“什么——?!”
李当归的声音几乎撕裂了道观的寂静。
他的手指死死攥住剑柄,指节发白,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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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身上的泪痕纹路在日光下微微闪烁,仿佛回应着他的情绪。
宁芙也罕见地露出惊色——李当归的母亲,竟也是一名剑客?
“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李当归声音发颤。
道士拂袖,院中忽有清风卷起落叶,在半空勾勒出一幅往昔画卷——
“许多年前,一个药铺的傻小子,爱上了一名异族女剑客。”
落叶聚散间,隐约浮现出一道窈窕身影:银甲红裙,双剑如雪,回眸时眼角一滴泪痣灼灼如焰。
“她美得惊动四方。”道士轻叹,“玉罗城主愿以半城为聘,白虎城的花生大士甚至为她建起摘星楼。”
落叶忽而纷乱,化作一场厮杀之景。
药铺少年浑身是血,却死死护在女子身前,手中药铲竟挡下万千刀光。
“可她偏偏选了那个药铺小子。”道士轻笑,“也对——毕竟这世上,只有他敢为了她与天下为敌。”
李当归呼吸停滞。
——原来如此。
玉罗城主那句“故人之子”,白虎城花生大士书房里的美人图……
他们怀念的,从不是他的父亲。
而是他惊鸿一现的母亲。
“她后来……”李当归喉头发紧。
道士袖中飞出一片枯叶,悄然碎成尘埃。
“剑客的归宿,从来只有两种。”
院中双剑突然共鸣,长刃“辞故人”发出悲鸣般的颤响,短剑“见新雪”却清越如初。
道士的目光落在李当归的眼睛上。
那双瞳仁仍带着些许灰调,却已不似最初那般苍白——仿佛“说法”帝子的术法正在逐渐消退。
“你不会以为……”道士忽然开口,“这双眼睛的异色,全是‘说法’的手笔吧?”
李当归一怔:“难道不是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道士摇头,“你本就有一半异族血脉,‘说法’不过是将它显化罢了。”
——原来如此。
李当归再次恍然。
难怪“说法”大师从未现身替他解除术法,因为这根本不是“术法”,而是他血脉里本就存在的东西。
道士的目光变得深远,仿佛穿透时光,看向某个遥远的身影。
“我和你母亲……有些渊源。”他缓缓道,“当年她离开前,将这两柄剑托付于我,说若有朝一日,她的孩子也执剑而行,便交予他们。”
他看向李当归,眼中似有叹息。
“今日,终于等到你了。”
“那您是……?”
李当归郑重行礼,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。
道士微微一笑,袖袍无风自动:
“持律。”
二字落下,院中古柏忽然静止,连飘落的树叶都悬在半空。
——十大帝子之“持律”,白泽口中“最顽固的老古板”,“神通”抱怨“连玩笑都开不起的闷葫芦”。
李当归深揖到底:“多谢前辈为家母守剑。”
“持律”一摆手,枯叶重新飘落:“不必。我守的并非剑,而是诺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