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甜蜜瘟疫

时空岛的残阳如血,苏寒抱着浑身颤抖的糖糖穿过结界门时,后颈的痛脉印记突然灼烫起来。怀中六岁的男孩蜷缩成一团,龙角在发间若隐若现,方才在岛心废墟的遭遇显然还在啃噬他的神智——那些被魔化的孩童尸体,那些刻着“弑神计划”的石壁,此刻都化作噩梦般的呓语,从糖糖紧咬的牙关里溢出。

“糖糖不怕,娘亲在。”苏寒按住儿子后颈的龙鳞,那里本该泛着珍珠母的光泽,此刻却蒙上一层灰败。自从三天前他们从时空岛遗迹逃出生天,这孩子就再没说过一句话,唯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,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雪白的。

“夫人,小少爷的眼泪……”侍女春桃刚要拾起地上的糖霜,却在指尖触碰的瞬间发出一声叹息。苏寒瞳孔骤缩,只见少女脸上浮起痴迷的微笑,身体缓缓倒向铺满糖晶的地面,唇角还挂着梦呓般的呢喃:“老爷……您终于来接我了……”

不对劲。苏寒后退半步,靴底碾碎一块结晶,甜腻气息中混着微弱的龙息。这不是普通的幻术,而是糖糖的龙息异变!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“甜蜜瘟疫”,当龙族幼崽陷入极端恐惧时,泪腺会分泌出带有迷幻作用的涎液,触者皆会沉溺于内心最渴望的幸福幻觉。

“春桃!”她扣住少女脉搏,发现寸关尺三脉竟在糖分中融化般绵软无力。远处传来嬉闹声,抬眼竟看见管家佝偻的背影正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——那是十年前夭折的小女儿,此刻却穿着崭新的红袄,手里举着糖画蹦蹦跳跳。

“这是……”苏寒指尖凝出痛脉银针,却在看见糖糖眼泪的瞬间冻结。那些泪珠不再是透明的,而是裹着七彩糖衣的晶体,落地时发出清脆的“咔嚓”声,宛如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。

“娘亲,糖糖好怕……”男孩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得不像孩童。苏寒这才注意到他左眼虹膜已变成琥珀色,那是龙息失控的征兆。下一秒,整座侯府的围墙轰然倒塌,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云朵,每朵云里都映出仆人们最幸福的记忆画面。

“夫人,您看小少爷笑了!”厨娘举着木勺跑来,脸上还沾着面粉。苏寒却如遭雷击——糖糖嘴角勾起的弧度太过僵硬,分明是幻术强行扯动面部肌肉的结果。更骇人的是,那些正顺着门缝、窗缝爬进府内,所过之处,兵器生锈成拐杖糖,盔甲融化成巧克力,连池子里的锦鲤都变成了qq糖在水面蹦跳。

“全部后退!”苏寒甩出痛脉血鞭,暗红光芒所过之处,甜腻的雾气如冰雪般消融。她记得师尊曾说过,痛脉之力是所有幻觉的天敌,唯有极致的痛感才能刺破甜蜜的茧房。然而当血滴溅到糖糖脸上时,男孩眼中的恐惧竟化作了依赖,龙角上凝结的冰晶也悄悄爬上苏寒的指尖。

“娘亲痛痛……”糖糖抬手去擦她额角的汗,泪珠却落在苏寒手背上。奇异的是,本该化作的泪滴竟在接触痛脉印记的瞬间蒸发,露出里面蜷缩的黑色阴影——那是时空岛残留的魔气!

“原来如此。”苏寒倒吸冷气,挥剑斩开逼近的糖霜巨手。那些看似甜美的幻觉,实则是魔气借龙息具象化的产物。糖糖的眼泪不是异变,而是在无意识地净化侵蚀他的黑暗力量!

“春桃!用银针扎自己虎口!”她掷出腰间的针灸包,却见少女正对着空气傻笑,指尖捏着根本不存在的绣花绷。苏寒咬牙划破掌心,痛脉血珠如利箭般穿透春桃眉心的幻障,侍女猛然惊醒,却在看见满地糖果时再度陷入痴迷:“小少爷……终于肯吃我做的桂花糖了……”

不行,痛脉血只能短暂唤醒神智,却无法阻止幻觉再生。苏寒望向糖糖,男孩此刻已跪坐在云朵上,龙尾无意识地摆动着,周围漂浮着无数晶莹的泪滴——每一颗都封存着某个仆人的幸福执念。

“糖糖,看着娘亲。”她强迫自己踏过融化的巧克力地砖,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记忆里。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画面——魔尊被锁链刺穿的瞬间,糖糖在襁褓中啼哭的模样,此刻都化作的甜香钻入鼻腔。苏寒咬破舌尖,任由鲜血滴在睫毛上,终于在幻觉崩塌的缝隙里抓住儿子的手。

“要痛才能醒,还记得爹爹教你的龙息诀吗?”她按住糖糖后颈的龙鳞,那里正有黑色纹路如藤蔓蔓延。男孩茫然抬头,苏寒却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模样——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,正抱着根本不存在的襁褓中的婴儿。

是幻觉!苏寒猛咬舌尖,痛脉之力顺着相触的皮肤涌入糖糖体内。男孩突然发出幼龙般的嘶吼,龙角刺破屋顶,云层开始下起红色的雨——那是苏寒的血,混合着糖糖眼眶里渗出的金色龙泪。

“以痛为引,破!”她挥出血鞭,在两人周围画出痛脉阵图。当第一滴龙泪落在阵眼时,所有的甜蜜幻想开始皲裂,露出背后斑驳的血迹:春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管家的拐杖其实是根断箭,而那漫山遍野的,不过是时空岛废墟上的皑皑白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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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亲……”糖糖的声音终于恢复清亮,龙角上的黑气被痛脉血灼成飞灰。苏寒这才发现他右眼不知何时已变成纯黑,瞳孔里流转着魔尊特有的魔纹——那是在时空岛深处,他接触过魔尊残魂碎片的证明。

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她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,却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异常平稳。糖糖的哭声就在耳边,可她竟感受不到半点情绪波动——痛脉似乎对龙息产生了抗性,又或者……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珠,它们在糖糖的龙泪中竟化作了透明的水晶。

“夫人!不好了!”春桃的呼喊打断思绪,侍女指着远处的城门方向,那里正翻涌着巨大的云,每朵云上都倒映着城民们最渴望的画面:久别的亲人、未竟的姻缘、错失的功名……整个苍澜城都在陷入甜蜜的昏迷。

苏寒握紧糖糖的手,触到他掌心新结的茧——那是握剑的姿势。男孩抬头看她,黑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血色残阳,嘴角却扬起天真的笑:“娘亲,糖糖的眼泪……是不是能让大家都开心?”

喉间突然哽住,苏寒想起魔尊被锁链锁住前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若有一日,我们的孩子要以血为剑,记得告诉他,刀刃永远要对准光明照不到的地方。”她低头吻去儿子眼角的泪痕,这次触到的是真实的咸涩,而非带着幻术的甜腻。

“糖糖的眼泪,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的。”她拔出腰间的痛脉剑,剑身在龙息与痛脉的共鸣中泛起泪光,“现在,我们要去刺破那些虚假的幸福,因为真正的幸福,从来不是逃避痛苦的幻觉。”

糖糖似懂非懂地点头,龙尾扫过地面,竟将残留的凝成冰晶。苏寒看见那些冰晶里封存着魔气的残影,这才惊觉儿子的龙息已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净化与吞噬的蜕变。

“走,去时空岛。”她将糖糖扛在肩头,痛脉印记与龙鳞在夕阳下交相辉映,“那里还有最后一块爹爹的残魂碎片,而我们的痛,将成为刺破黑暗的光。”

怀中的男孩突然发出幼龙的低吟,苏寒后颈的印记随之发烫。远处的云开始凝结成魔尊的轮廓,虽然转瞬即逝,却让她坚信——当糖糖的龙息与她的痛脉真正交融之时,就是锁链崩断、魔尊归来之日。

时空岛的残阳如血,苏寒抱着浑身颤抖的糖糖穿过结界门时,后颈的痛脉印记突然灼烫起来。怀中六岁的男孩蜷缩成一团,龙角在发间若隐若现,方才在岛心废墟的遭遇显然还在啃噬他的神智——那些被魔化的孩童尸体,那些刻着“弑神计划”的石壁,此刻都化作噩梦般的呓语,从糖糖紧咬的牙关里溢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