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;我心匪席,不可卷也……”她低吟《诗经》,剑穗流光渐成光幕,竟将捆仙绳层层震碎。与此同时,黄眉的金铙中传出龙吟,雌寒光剑破铙而出,直飞向蔡佳轩手中。
“好个‘生死相随’!”黄眉惊叹间,人种袋已被真火引燃,他慌忙抛袋,却见袋中飞出的不是妖魔鬼怪,而是无数凡人的情丝——有少女绣在帕子上的并蒂莲,有书生藏在书里的金错刀,有老妇埋在门槛下的合婚庚帖……
红孩儿看着满地情丝化作流萤,火尖枪“当啷”落地:“这、这比我在号山收的贡品还多……”
黄眉却忽然盘膝倒坐,金铙反扣在头顶,露出眉间尚未褪尽的魔纹:“唐僧说‘情是魔障’,我却道‘情是佛种’。二位可知,为何小雷音寺的‘雷’字刻着锁链?只因世人皆困在‘情’字牢笼里,却不知破笼之法,不在外,在内。”
蔡佳轩握住王嘉馨染血的手,竹杖轻点地面,竟将满地情丝聚成莲花形状:“菩萨是说,勘破情执,非是舍弃,而是放下执念?”
黄眉苦笑:“我本想借你等验证唐僧的‘情障’之说,却不想反被你等点化。你看这金铙——”他抬手抹去金铙上的魔纹,露出内侧刻的“心”字,“原是弥勒佛用来镇心魔的,我却拿来困人。如今方知,最该困的,是自己的‘分别心’。”
红孩儿忽然捡起火尖枪,在莲台上刻下“真”字:“那唐僧成佛后还在计较前世恩怨,哪像这两位,流血不流泪。黄眉老儿,我看你输得不冤!”
黄眉摇头叹道:“圣僧非是计较,而是‘慈悲’——他怕世人因情入魔,才说‘放下’。却不知情若至真,便是佛缘。”说罢,他朝二人深深稽首,金铙化作流光没入眉心,“今日之后,小雷音寺当改名为‘真心寺’,二位请——”
寺门轰然洞开,暮色中透出星光。蔡佳轩扶着王嘉馨走出寺门,忽闻身后传来黄眉的低诵:“愿以此功德,回向众生心。情痴皆成悟,佛魔一念间……”
尾声
二人行至山脚,王嘉馨忽然指着夜空轻笑:“佳轩看,那北斗灯的光,竟跟寺内的照心灯一般模样。”
蔡佳轩抬头,却见北斗第七星“摇光”旁多出一颗新星,虽不如诸星明亮,却自有一股坚韧之气。他握紧王嘉馨的手,竹杖在地上划出蜿蜒痕迹——那是他们走过的路,亦是人间情爱的轨迹。
“或许黄眉说得对,”他轻声道,“佛魔本无界,唯‘真心’二字,可破万障。”
晚风拂过,远处传来隐约的佛号与魔吟,却在二人相视而笑的刹那,化作了绕指柔肠。
正是:
情到真时无挂碍,心光明处有如来。
人间多少迷障客,总把袈裟当劫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