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金漠灵蛇缓缓从他身后探出头颅,猩红蛇信在夜风中轻颤,寒意逼人。
秋辞镜眯起眼,心中杀机亦起,却清楚自己面对修士,绝无硬碰硬的可能。
他握紧匕首,身形微伏,如箭在弦。
宋钰宁原本只是站在巷尾,懒懒靠着青砖墙,一边转着手中折扇,一边观戏似地望着那场“教训”。
可当那一缕缕灵气在阮杰身侧凝聚成形,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。
“……灵力?”她眉头一跳,脸色微变。
那蛇影一现,她整个人已然从墙边弹起,折扇“啪”地一声收拢,神情寒若冰霜。
“阮杰,你疯了吗?!”她声音拔高,带着罕见的怒意。
阮杰却像没听见,眼中只有秋辞镜,杀机森然。
“他是我的人。”宋钰宁猛然踏前一步,语气冷得近乎刺骨,“我说的是“教训”,不是“毁了”。”
这个少年虽然嘴硬又倔,却是她亲自“拣”来的,连名字都还没签在契约上呢,就被阮杰这蠢货一掌拍成残废?这成什么样了?
“停手。”她眸光沉了下去,声音一字一顿,“现在,立刻。”
阮杰眉角一抽,脚步微顿。
可那盘踞在他身后的金漠灵蛇却没有退去,反而低伏蛇首,灵气激荡,仿佛下一刻就要扑杀而出。
“你为他出头?”他低声问,眼底阴沉如冰潭,“你为了这小子,对我动怒?”
“他是我的人。”宋钰宁眯起眼,声线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,“谁准你动手的?”
空气仿佛凝固,巷子中,一时鸦雀无声。
几名青衫书生面面相觑,不敢出声。
而阮杰,终于缓缓收回脚步,那金漠灵蛇也一点点淡去虚影,只留下一地压抑沉沉的灵力波动。
秋辞镜仍冷冷盯着他,身形如弓,未敢放松。
阮杰脸色青白交错,拳头紧攥,沉默片刻,终于转过身去,似是压下了怒火。
“……是我鲁莽了。”他低声说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的颤抖,像是在向宋钰宁低头妥协。
几名青衫书生也终于松了口气。
宋钰宁却仍冷眼看着他,折扇轻叩掌心,并未完全放松警惕。
而秋辞镜,却心中警铃大作。
这人……不会就这么罢手。
他体内的血液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,瞬间如冰冷狂潮般涌上指尖。
就在众人以为风波暂歇之时,阮杰猛地一转身,右臂猛然探出,五指成爪!
“灵蛇出洞!”
一声低喝中,金漠灵蛇虚影暴起,那蛇瞳骤然亮起一道金芒,瞬间射出一道灰白的蛇影,速度快到几乎化作一道虚线!
猝不及防之下,秋辞镜眼中骤然一凝,整个人瞬间朝旁跃出,衣袍在空中撕裂成片。
可仍旧迟了一线!
那蛇影尖啸着掠过,在他左臂上撕开一道血肉模糊的窟窿,鲜血飞溅而出,溅在巷墙上,宛如墨点泼洒。
“啊——!”小刚惊呼出声。
秋辞镜堪堪落地,膝盖一沉,半跪在地,额头青筋微跳,呼吸一滞——那种刺入骨髓的剧痛,差点让他失去意识。
但他死死咬紧牙关,没有发出一丝哀嚎。
巷中寂静,宋钰宁的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。
而阮杰眼中则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快意。
“这就是你我的差距,”他低声笑着,声音如同蛇信,“你一介凡人,就算拼尽全力,也只能让我流几滴血。”
“而我呢?”
他举起手,掌心那一抹淡淡灵光犹在。
“我随便一击,夺你性命犹如探囊取物!”
阮杰缓缓抬起手臂,手掌间灵力凝聚成旋,一道灵蛇虚影再度盘绕其上,蛇瞳妖异,獠牙森寒。
“你刚才不是挺能躲么?”他嘴角牵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森然道,“接下来这一击,我倒要看看你还——”
噗嗤!
一道寒芒自虚空骤然破开,毫无征兆地洞穿了他的右臂!
血光乍现!
阮杰脸色一变,还未来得及叫出声,一道身影已如惊雷般落地,一只脚狠狠踩在他伤臂之上!
“啊——!!”
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巷口!
“在我李子元的眼皮底下伤我的弟子?!”
“还是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凡人动手?!”
来人声音冷如寒霜,宛若风雪斜卷入骨,带着压不住的怒火,“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书院的弟子吗?!”
“你修炼了二十五年,是修到娘胎里头去了么?!”
话落,他一甩手,灵气如风暴席卷,硬生生将阮杰震得倒飞而出,重重砸在远处墙上,坠地时吐出一大口血,手臂耷拉着,明显骨裂筋断。
巷中死寂,几名青衫书生面如死灰。
李子元却已不再看阮杰一眼,闪身来到秋辞镜身边,手臂一展,将少年紧紧搂入怀中。
“你怎么样?!”他声音低沉,语气急促,一手托着秋辞镜的后背,另一只手翻掌探入纳戒。
下一瞬,一粒莹白丹药落入掌心,带着淡淡草木灵气的温润。
“快含住。”
他小心扶起秋辞镜,将丹药送入他口中,又以灵力稳住其伤处,封住流血,一道道的细流在他掌下迅速游走,替他镇痛止血。
小刚站在旁边,整个人呆若木鸡,半晌才醒过神来,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:“小镜子!小镜子你没事吧!”
宋钰宁望向那披头散发、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。
一开始只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压迫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的怒意,像是沉眠的狮虎被惊醒后的震怒,让人不敢妄动。
可随即她的眉头一蹙,心中却猛然升起一丝疑惑。
李子元?
这名字她不是没听过,甚至在师长口中,还常常提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