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因为历史遗留问题?产业转型困难?还是......"
"因为平衡。"
徐志鸿转过身,目光如炬。
"明州是江东的工业重镇,GDP占全省近五分之一。二十年前国企改制,数万工人下岗,社会稳定压力巨大。"
省长的声音变得低沉:
"当时的省委做出决定,允许明州'先行先试',给特殊政策,引进民间资本盘活经济。四海集团就是那时候起来的。"
郑仪恍然大悟:
"所以四海系的壮大,是省里默许的?"
"不只是默许。"
徐志鸿冷笑一声。
"是推波助澜!为了稳住明州大局,为了不让数万下岗工人闹事,省里对四海系的扩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至暗中扶持。"
郑仪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个内幕,他从未在任何文件或报道中看到过。
"四海系确实稳住了明州经济,但也埋下了祸根。"
徐志鸿走回沙发,声音里带着少有的疲惫。
"政商勾结、利益输送、环境污染......问题越积越多,终于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。"
"所以何伟......"
"何伟是个替罪羊。"
徐志鸿干脆地说。
"他不够聪明,也不够狠,夹在省里和四海系之间,最终成了牺牲品。"
郑仪感到一阵寒意。
政治博弈的残酷,远比他想象的更甚。
"现在省里要动真格的了?"
他小心翼翼地问。
徐志鸿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
"张林跟你说了什么?"
郑仪如实汇报了张林的疯狂坦白和请求,包括他对明州现状的愤怒,对自己处境的恐惧,以及对省里支持的渴望。
徐志鸿听完,冷笑一声:
"困兽之斗。"
他站起身,踱步到办公桌前,拿起一份红头文件递给郑仪。
"看看这个。"
郑仪接过文件,只见上面印着《关于明州市领导班子调整的若干意见》,落款是省委组织部。
文件内容让郑仪吃了一惊,省里已经决定,由张林接任明州市长!
"这......"
郑仪抬头,困惑地看着省长。
"很奇怪是吗?明知张林和四海系关系密切,还要用他?"
郑仪点头。
"因为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。"
徐志鸿的声音冷峻。
"四海系在明州根深蒂固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贸然行动,只会适得其反。"
"所以省里需要张林这样一个既熟悉内情,又能被控制的人?"
"不错。"
徐志鸿赞许地看了郑仪一眼。
"张林是个聪明人,他知道自己处境危险,所以才会向你求助。而这种恐惧,正是我们需要的。"
郑仪突然明白了省长的布局:
"您是想......"
"用张林稳住局面,同时从他内部突破。我们需要一个人,既能获得张林的信任,又能随时掌握明州的真实动态。"
郑仪心头一震,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:
"这个人......是我?"
徐志鸿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
"你在党校的表现很好,既展示了能力,又没有过于张扬。张林主动找上你,不是偶然。"
郑仪感到一阵眩晕。
原来自己早已被卷入这场高层博弈,成为棋盘上一枚关键的棋子。
"省长,我......"
"你不用现在回答。"
徐志鸿摆摆手。
"回去好好想想。如果接受这个任务,你毕业后会被安排到明州,可能是市委秘书长,或者政府办主任,直接对接张林。"
郑仪心跳加速,这意味着他将直面明州那个深不可测的泥潭。
"危险吗?"
他忍不住问。
徐志鸿的眼神变得深邃:
"很危险。但比起泽川,你已经有经验了。"
省长站起身,示意谈话结束:
"周一回党校前给我答复。记住,无论你做什么决定,都不影响我对你的评价。"
郑仪也站起来,突然想到一个问题:
"省长,如果张林真的想改变明州呢?如果他愿意配合省里......"
"那他就是我们最大的助力。"
徐志鸿意味深长地说。
"但记住,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一个深陷泥潭的人的自白。他的恐惧是真的,他的承诺......需要验证。"
走出省政府大院,秋日的阳光依旧温暖,但郑仪却感到一阵寒意。
他摸出手机,拨通了秦月的电话。
"喂?你取完材料了吗?"
秦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温暖而明亮。
"取完了。"
郑仪强迫自己语气轻松。
"我这就过去,想吃什么?我路上买。"
"妈炖了汤,你别买太多......"
挂断电话,郑仪站在路边,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,思绪万千。
他即将做出的决定,不仅关乎自己的前途,更关乎秦月和未出世孩子的未来。
去明州,如同踏入虎穴;拒绝,则可能错过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。
更重要的是,他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改变什么、证明什么的冲动,正在蠢蠢欲动。
就像罗文斌老所说:
"看清棋局本身就是一种价值。"
而现在,他有机会不只是看清,更是参与其中,甚至影响棋局的走向。
这个诱惑,太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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