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。

脚下的木板在海浪中微微摇晃，远处传来醉醺醺的歌声和酒瓶破碎的脆响。

阿楚低头踢了踢脚边的沙砾，抬头时正好看见不远处酒馆门口，一个戴着三角帽的男人正把一只独眼鹦鹉塞进裤兜。

“看来这次是到海盗地界了。”晏辰的声音带着刚从传送眩晕中恢复的沙哑，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，手腕上的全息投影设备闪过一道蓝光，“定位显示，皇家港口，1720年。”

阿楚夸张地吸了吸鼻子，忽然踮起脚尖扯了扯晏辰的袖子。

“快看那边！”她的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，手指指向港口的绞刑架方向，“那不是‘传说中’的杰克·斯派洛吗？”

晏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，果然看到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正吊在绞刑架上，破烂的皮衣在风中乱晃，即使身陷囹圄，嘴角依然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
“按照剧情，威尔·特纳马上就要来劫法场了。”晏辰调出全息地图，指尖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，“不过我有点好奇，历史记载里的绞刑架高度应该再高三十公分才对。”

阿楚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球，轻轻一抛再接住。

“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新玩具？”她眨眨眼，金属球在掌心滚出细碎的嗡鸣，“声波干扰器，能让绳索瞬间脆化，比威尔那把小破剑好用多了。”

晏辰抓住她的手腕，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划痕——那是上次穿越到中世纪时被箭簇擦伤的旧伤。

“别乱来，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，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，“你忘了上次在《哈利波特》里，我们用激光笔冒充魔杖，差点被邓布利多当成黑魔法审问？”

阿楚撅起嘴，把金属球塞回背包，嘴里嘟囔着“boring”。

就在这时，人群突然骚动起来。

一个穿着铁匠围裙的年轻人挥舞着铁锤冲了过来，正是威尔·特纳。

他的动作比电影里看起来笨拙得多，第三下才砸断绞刑架的绳索，杰克·斯派洛摔在沙地上时，明显踉跄了一下。

“哦豁，原来英雄救美——啊不，英雄救贼的名场面是这么拍的。”阿楚掏出手机对着他们录像，屏幕上突然弹出低电量警告，“该死，这里的磁场会干扰太阳能充电板。”

晏辰从背包里摸出备用电池抛给她，视线却被另一个方向吸引。

伊丽莎白·斯旺正被几个英国士兵簇拥着走向总督府，她的裙摆沾了些泥点，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红晕。

“你发现没？”晏辰忽然开口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她脖子上的项链，比道具图里多了个微型刻痕。”

阿楚凑近屏幕放大画面，果然在那枚阿兹克金币的边缘看到一个类似蛇形的印记。

“这可不是电影里有的细节。”她皱起眉头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，“等等，我之前在海盗博物馆看到过资料，说真正的阿兹克金币上，蛇眼应该是空心的。”

晏辰刚要说话，就见杰克·斯派洛已经挣脱了威尔的拉扯，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这边走来。

那双浑浊的眼睛在阿楚的冲锋衣上扫了一圈，突然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。

“哦，瞧瞧这是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，“会发光的布料？还是东方的巫术？”

阿楚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，撞在晏辰怀里。

晏辰伸手揽住她的腰，对着杰克露出标准的商业假笑：“先生，这是最新款的防风面料，比你的皮衣结实三倍。”

杰克挑了挑眉，突然伸手想去摸阿楚背包上的拉链，却被晏辰不动声色地挡开。

“看来你们不是本地人。”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，“是来寻找宝藏的？还是来追捕我的？”

“我们是来——”阿楚刚想说“解释误会”，就被晏辰用眼神制止了。

晏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，“啪”的一声点燃，在杰克眼前晃了晃。

海盗的眼睛瞬间亮了，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。

“这小玩意儿不错。”他的手指在打火机上留恋不去，“用什么咒语驱动的？”

“科学。”阿楚抢在晏辰前面回答，“懂吗？”

杰克显然没听懂，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：“当然，我懂，就像潮汐听从月亮的指挥，女人听从钻石的召唤。”

这时，威尔·特纳已经追了过来，手里的剑还在微微颤抖。

“斯派洛！”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愤怒，“你还想跑？”

杰克突然往阿楚身后一躲，动作灵活得不像个刚从绞刑架上下来的人。

“看看这暴躁的小公鸡。”他从阿楚的肩膀后面探出头，冲威尔挤了挤眼睛，“难道你不想知道，为什么你父亲的船会在黑珍珠号手里消失吗？”

威尔的动作猛地顿住，握剑的手紧了紧。

阿楚突然拽了拽晏辰的袖子，用气声说：“剧情开始跑偏了！电影里杰克这时候应该已经抢了船跑了！”

小主，

晏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，他注意到杰克的靴子上沾着奇怪的绿色粉末，那不是海边该有的东西。

“也许我们来得不是时候。”他低声回应，同时悄悄打开了背包侧面的电击枪保险。

杰克突然从阿楚身后钻出来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玻璃瓶，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。

“想不想看个好玩的？”他拔掉瓶塞，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，“这是从戴维·琼斯的储物柜里摸来的，能让你看到‘不该看’的东西。”

阿楚刚想说“不必了”，就见威尔突然挥剑劈向那个瓶子。

玻璃破碎的瞬间，绿色的液体溅在地上，腾起一团诡异的烟雾。

烟雾里隐约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，还有女人的哭泣声。

杰克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，这是阿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恐惧。

“该死，不该在这里打开的。”他喃喃自语着，突然转身就跑，动作快得惊人。

威尔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追了上去。

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。

“刚才那是什么？”阿楚的声音有些发颤，她总觉得那烟雾里的哭声很熟悉。

晏辰蹲下身，用指尖沾了点地上残留的绿色液体，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
“有点像硫磺和海水的混合物，但还有别的成分。”他皱着眉站起身，“而且那哭声，听起来像是……伊丽莎白？”

阿楚突然打了个寒颤，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金币刻痕，又想起杰克反常的恐惧。

“你说，”她拉住晏辰的手，掌心有些发凉，“电影里没说的秘密，会不会比我们想象的多？”

晏辰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就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
一队英国士兵正举着火枪朝他们走来，为首的军官脸色铁青。

“抓住那两个可疑分子！”军官的吼声在港口回荡，“他们和海盗是一伙的！”

阿楚哀嚎一声，拉着晏辰就往小巷里钻。

“我就知道，每次想做好事都会被当成反派！”她一边跑一边抱怨，突然脚下一滑，差点摔倒。

晏辰一把将她捞起来，扛在肩上继续狂奔。

“抓紧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看来这次要体验一下被火枪追杀的滋味了。”

阿楚趴在他背上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，夹杂着士兵们愤怒的喊叫。

她突然觉得，这样的“意外”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。

狭窄的巷子里弥漫着咸鱼和霉味。

晏辰把阿楚放下时，两人都喘着粗气。

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，大概是士兵们追错了方向。

阿楚靠在斑驳的石墙上，看着晏辰解下背包喝水，突然指着他的衣领笑出声。

“你沾上杰克的酒渍了，闻起来像打翻的醋坛子。”她伸手去帮他擦拭，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。

晏辰握住她的手，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。

“比起这个，我更在意刚才的绿色烟雾。”他的眼神沉了沉，“你有没有觉得，那哭声里带着不属于伊丽莎白的情绪？”

阿楚收起玩笑的神色，认真地点点头。

“像是……悔恨？还有恐惧。”她回忆着刚才的细节，突然“啊”了一声，“我想起来了！那个蛇形刻痕，和我在博物馆看到的‘海妖契约’图案很像！”

晏辰的眼睛亮了一下，他打开全息投影，调出提前下载好的资料。

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的古地图，角落里确实有个蛇形标记，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：“以声为饵，以泪为证。”

“海妖契约？”阿楚凑近屏幕，“难道伊丽莎白的祖先和海妖做过交易？”

晏辰还没说话，就听到头顶传来瓦片摩擦的声音。

两人同时抬头，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屋顶边缘，斗篷的下摆随风飘动。

“晚上好啊，不速之客们。”杰克·斯派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，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指南针，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“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。”

阿楚下意识地摸向背包里的电击枪，却被晏辰按住了手。

“杰克船长深夜造访，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吧？”晏辰的语气很平静，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海盗。

杰克笑了起来，那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诡异。

他轻巧地从屋顶跳下来，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扬起多少。

“我想做个交易。”他收起指南针，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，“你们帮我找到‘海神的眼泪’，我告诉你们关于金币诅咒的真相。”

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。

“海神的眼泪？”阿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突然想起什么，“那不是传说中能解除一切诅咒的宝石吗？电影里根本没提过！”

杰克挑了挑眉，似乎对“电影”这个词很感兴趣，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：“因为那是比阿兹克金币更古老的秘密，只有海妖的后裔才知道它的下落。”

他的目光落在阿楚身上，带着审视的意味。

小主，

“你刚才闻到绿色烟雾时，没有觉得心悸吗？”他突然问道，语气难得地严肃。

阿楚愣了一下，仔细回想，确实在闻到那股气味时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，还有种莫名的悲伤。

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她警惕地问道。

杰克突然笑了，露出一口黄牙：“因为你身上有海妖的气息，很淡，但骗不了我。”

晏辰的脸色沉了下来，下意识地把阿楚护在身后。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。

杰克举起双手做投降状，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。

“别紧张，我对小姑娘没兴趣。”他耸耸肩，“但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伊丽莎白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，最好相信我的话。”

阿楚突然想起电影里的几个场景：伊丽莎白掉进海里时，鲨鱼莫名退去；黑珍珠号追击时，突然出现的暴风雨；还有她总能精准地找到逃生路线。

以前只当是主角光环，现在想来，确实有些不对劲。

“所以，”阿楚从晏辰身后探出头，“你是说伊丽莎白也是海妖后裔？”

杰克摇了摇头，眼神变得复杂起来。

“她不是，但她的项链是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，“那枚金币原本是海神的眼泪的容器，后来被阿兹克人偷走，才变成了诅咒的源头。”

巷口突然传来狗叫声，杰克警惕地看了一眼，把羊皮纸塞进阿楚手里。

“明晚子时，码头仓库见。”他说完，转身就没入了黑暗中，只留下一句话，“别告诉任何人，包括威尔。”

阿楚展开羊皮纸，上面画着复杂的地图，终点标注在一个无名小岛。

“我们要去吗？”她抬头问晏辰，语气里带着犹豫。

晏辰看着地图上的标记，若有所思。

“他为什么要找我们合作？”他皱着眉，“以他的能力，完全可以自己去。”

阿楚突然想起杰克刚才的眼神，那种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“也许他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。”她猜测着，突然打了个哈欠，“不管怎样，先找个地方休息吧，我快累死了。”

晏辰点点头，收起全息投影，牵起阿楚的手。

“跟我来，我知道附近有个废弃的灯塔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，“比客栈安全。”

两人沿着小巷慢慢走着，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阿楚靠在晏辰肩上，小声说：“你说，我们会不会改变了太多剧情？”

晏辰握紧她的手，轻声回答：“也许不是我们在改变剧情，而是剧情原本就该是这样。”

他想起刚才杰克提到的“海妖的气息”，又想起阿楚每次穿越都会对水产生莫名的亲近感，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。

但他没有说出来，只是把阿楚的手握得更紧了些。

灯塔里果然空无一人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椅子。

晏辰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铺在地上，又打开应急灯，柔和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空间。

阿楚抱着膝盖坐在睡袋上，看着窗外的海面发呆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晏辰走过来，递给她一杯热可可。

阿楚接过杯子，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。

“我在想，”她轻声说，“如果诅咒的真相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，那威尔和伊丽莎白的结局，会不会也不一样？”

晏辰在她身边坐下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海面。

月光下的海水泛着银色的波光，像铺满了碎钻。

“也许吧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“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，不是吗？”

阿楚突然笑了，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。

“说什么呢，搞得像哲学家一样。”她调皮地眨眨眼，“我们可是来搞事的，不是来感慨人生的。”

晏辰被她逗笑了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。

“遵命，我的大小姐。”他故意拖长了语调，“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研究一下地图，看看明天要去抢哪艘船？”

阿楚从善如流地打开羊皮纸，手指在地图上滑动。

“这里，”她指着一个标记，“看起来像是个秘密通道，也许可以避开守卫。”

晏辰凑近看了看，突然发现地图边缘有个很小的符号，和他之前在杰克靴子上看到的绿色粉末成分很像。

“这个符号，”他指着那个标记，“你觉得像什么？”

阿楚皱着眉看了半天，突然拍手道：“像显微镜下的海藻细胞！我上次在生物课上见过！”

晏辰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，他隐隐觉得，这个发现可能比海神的眼泪更重要。

就在这时，灯塔外传来翅膀拍打窗户的声音。

阿楚吓了一跳，躲到晏辰身后。

晏辰拿起应急灯走到窗边，打开一条缝往外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