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色的死寂,吞噬了一切声响。
苏沉舟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金属残壁,剧烈地喘息着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,丹田内,新生的烬灭丹力如同脱缰的野马,与砧木的秩序烙印、混沌的锈蚀意境的残渣、还有那一丝微凉如泪的银慈之力疯狂冲撞,几乎要将他的经脉彻底撕碎。
暗金与幽蓝的光芒在他眼眸深处明灭不定,皮肤龟裂的缝隙中,不时迸射出危险的能量火花,却又迅速被周遭环境中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、吸吮。左眼颧骨上蔓延的藤纹暂时失去了活性,变得黯淡,仿佛也被这片死寂的银色领域所冻结。
他成功了。凭借着银之慈母泪印对银骸诡异的权限干扰,他们险之又险地逃入了这片连母树意志都忌惮徘徊的废弃节点。
代价是几乎全员濒死。
金不换躺在一旁,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但平稳。那狰狞的“锈蚀之契”印记在他手臂上暂时蛰伏,如同阴险的毒蛇,等待着反噬的时机。山狗如同一座沉默的石像,昏迷中依旧保持着紧绷的姿态。最糟糕的是铁砧,气息若有若无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,唯有偶尔抽搐的眉头显露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苏沉舟艰难地转动脖颈,打量四周。
这里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金属腔室,又像是某种超巨型造物的内部残骸。视野所及,尽是断裂的银色梁柱、扭曲烧融的管道、以及铺满地面的细碎金属尘埃。穹顶破开数个巨大的豁口,露出外界永恒不变的、仿佛被锈迹和污浊云层笼罩的昏暗天空。但诡异的是,没有任何母树的触须或织网者的节肢敢于探入那些豁口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金属腥气,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、能量彻底耗尽后的虚无味道,冰冷地刺激着鼻腔。
这里就是承天火种余晖最后指引之地?一个银骸的垃圾场?
不。
苏沉舟强迫自己集中起几乎要散逸的精神力。他仔细观察那些断裂的金属壁。上面布满了深刻的爪痕、巨大的贯穿性创口,以及大片大片被无法想象的高温瞬间熔融后又凝固的可怕痕迹。
这里并非简单的废弃,而是一处古老的战场遗迹。战斗的双方……一方的力量残留让他体内的银慈泪印微微发凉,无疑是银骸本身。而另一方留下的痕迹则更加狂野、混乱,带着一种纯粹的毁灭意志,甚至……有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令他丹田内混沌锈蚀意境产生共鸣的气息。
是了。母树忌惮此地,并非因为银骸,而是因为击败了此处银骸、并将这里变成坟场的那股未知力量残留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