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分日岭的歧路

分日岭的风是从两个方向吹来的。

我们站在岭脊的界碑前,碑身被风蚀得只剩半截,北面刻着“东向曦光”,南面刻着“西沉月魄”,字迹都已模糊,却在日光与月光的交替映照下,隐隐泛着不同的光泽——向东的一面暖如炭火,向西的一面凉若寒冰。

时枢悬浮在掌心,八块“逐日之铭”碎片已融合过半,此刻正剧烈震颤,光幕中浮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光轨:东向的光轨炽烈如燃烧的木杖,西向的光轨清冷如沉日潭的倒影。光轨尽头,各有一个模糊的光点,显然是两块待寻的碎片。

“这就是提纲里说的‘分日岭的岔路’?”白月初用青铜刀拨了拨界碑旁的碎石,石头滚落的方向竟一分为二,分别朝着东西两侧,“择东则承其志,择西则悟其理——听着就像让咱们选‘硬闯’还是‘智取’。”

我盯着东向的光轨,那里的光芒中隐约能看到逐日人奔跑的剪影,木杖敲击地面的“笃笃”声仿佛穿透了时空,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。而西向的光轨里,曦姑娘的身影正对着月亮绘制星图,笔尖划过纸面的“沙沙”声,像在诉说某种沉静的智慧。

“要不……分开走?”我望着两条光轨,突然想起守炉人说的“归墟的守墟人是老熟人”,或许这分岔路,本就是让我们各自验证些什么,“你去东边,我去西边,日落前在岭下汇合。”

白月初挑眉:“你一个人能行?西边看着可比东边阴寒多了。”他解下腰间的兽骨风铃递给我,风铃上的震卦碎片还留着离火的温度,“这玩意儿能驱邪,要是遇着幻觉就摇响它。”

我把时枢的一半碎片分给了他——金鳞、月牙与青铜片带着逐日人的执着,适合东向的炽烈;自己留下日月轮与第七块碎片,它们藏着曦姑娘的平衡之道,或许更契合西向的清冷。

分道扬镳时,界碑突然发出“咔”的轻响,裂开的缝隙中渗出些金色的沙粒,沙粒落地即化,在地上分别拼出“速”与“缓”两个字。

东向·逐光之速

白月初踩着东向的光轨往前,脚下的路越来越烫,赤红色的沙砾在日光下翻滚,像无数只追逐的脚印。他试着加快脚步,却发现越跑,前方的光轨退得越快,仿佛永远隔着一箭之地。

“邪门了。”他停下脚步,青铜刀拄在地上,刀身映出自己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竟比平时拉得更长,像被什么东西拽着,每动一下,影子的指尖就会在沙地上刻下道“逐”字,“这路是活的?”

时枢的碎片突然发烫,光幕中浮现出逐日人的记忆:他曾在这片岭上与太阳赛跑,太阳升高一尺,他就多跑十里,可越跑越累,直到看见沙地上自己的影子始终保持着匀速,才突然明白“追得太快,反而看不清太阳的轨迹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