议事偏殿内的空气,稠密得如同凝固的胶质。每一次呼吸都需耗费额外的力气,吸入肺腑的仿佛不是空气,而是冰冷的、沉重的铅块。
顾砚僵直地坐在椅子上,感觉自己的脊柱已经快要和椅背融为一体,变成一尊名为“容烬所有物”的雕塑。身后一步之遥传来的、那如有实质的冰冷存在感和魔威,如同一个无形的力场,将他牢牢钉在原地,也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、动作,乃至思绪都冻结了。
代宗主和几位长老的发言,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层传来,模糊而遥远。讨论的内容关乎宗门存续,本应激烈而重要,此刻却进行得如同预设好的傀儡戏,每个人都机械地念着台词,不敢有丝毫情绪起伏,更不敢将目光投向风暴中心——那个坐在门口、脸色惨白如纸的青年,以及他身后那尊沉默的杀神。
顾砚的指尖冰凉,深深掐入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,对抗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社恐眩晕感。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,在死寂的会场里显得异常清晰,他几乎要怀疑所有人都能听见这失控的节奏。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,痒痒的,他却不敢抬手去擦。
【不行了……真的不行了……】
【再待下去……我会疯掉……】
他需要空间!需要氧气!需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目光牢笼!哪怕只有一分钟!只要一分钟,让他冲到殿外,呼吸一口没有魔气污染的、自由的空气,让过度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!
一个讨论的短暂间隙出现。
顾砚几乎是凭借本能,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!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,发出一声不大不小、但在死寂会场中如同惊雷般的“哐当”声!
所有人的目光,如同受惊的飞鸟,瞬间聚焦又瞬间惊恐地移开,但那份无形的压力却骤然倍增!
几乎就在他站起的同一瞬间——
一股冰冷、强大、不容抗拒的无形力量,如同最坚硬的枷锁,骤然压在他的肩膀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