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尘埃落定声

从街道办出来,踏上雨后湿润的街道,空气里还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。许大茂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瘌皮狗,耷拉着脑袋,远远缀在我身后,既不敢靠近,又不敢离得太远,仿佛我是能决定他生死的判官。

我没有回头,也没有加快或放慢脚步,只是保持着一种平稳的节奏,走向那座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的四合院。内心的波澜,远比这雨后看似平静的街道要汹涌得多。易中海的倒台在预料之中,但父亲何大清那并不光彩的往事,却像一根细刺,扎进了心里,不致命,却时刻提醒着那份不完美与沉重。

院门近在眼前。垂花门内,似乎比往常要安静许多,但这种安静之下,涌动着的是无数双窥探、惊疑、等待着最终宣判的眼睛。

我刚迈进前院,原本零星的一些低语声瞬间消失。正在自家门口晾晒受潮衣物阎埠贵,动作僵在半空,推了推眼镜,脸上堆起一个极其不自然的、带着讨好和畏惧的复杂笑容:“柱……柱子,回来了?” 他甚至连“何雨柱”都不敢叫了。

中院里,几个正在收拾昨夜暴雨留下残枝败叶的邻居,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,有敬畏,有好奇,也有难以言说的疏离。贾家的窗户后面,窗帘猛地被拉严实了。

我面无表情,只是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了阎埠贵的招呼,脚步未停,径直走向自家屋子。我知道,此刻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或话语,都会被无限放大和解读。

开门,进屋,关门。将外面那些无形的压力与窥探暂时隔绝。

屋里,雨水已经起来了,正趴在桌上写作业,看到我,抬起头,小脸上带着一丝不安:“哥,你没事吧?我早上听三大妈她们说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我打断她,揉了揉她的头发,语气尽量放得轻松,“都解决了。以后院里能清静不少。”

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但眼里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。孩子的直觉总是敏锐的,她能感觉到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

接下来的两天,四合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。易中海家大门紧锁,上面甚至贴了街道办的封条,显得格外刺眼。许大茂家也是门户紧闭,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家里,连吃喝都是秦淮茹偶尔从门缝里递进去,人彻底废了。

没有人再提起开什么全院大会,三位大爷的权威,随着易中海的轰然倒塌和许大茂的销声匿迹,已然名存实亡。阎埠贵和刘海中碰面时,眼神闪烁,交谈也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,都在暗自掂量着这权力真空下的新格局。

周五傍晚,夕阳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残血般的红色。街道办的王主任和那名年轻干事再次来到了院里,同时来的,还有轧钢厂后勤处的一位副科长和工会主席老陈。

这一次,没有召集全员,但几乎所有在家的住户,都自发地聚集到了中院,鸦雀无声,等待着最终的宣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