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爱学习是好事。”王主任点点头,没再说什么。
对我家的勘察很快结束,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。接下来是贾家。贾家显得格外拥挤和杂乱,贾张氏和秦淮茹都有些紧张,回答问题磕磕巴巴。技术人员测量时眉头微皱,显然贾家的居住条件确实堪忧。王主任看着逼仄的空间和斑驳的墙面,脸色严肃,对干事吩咐了几句,要求重点记录。
刘海中家也很快看完。终于,轮到了全院最后,也是最特殊的一户——后院陈赵氏。
所有人的目光,包括那些假装忙碌实则竖着耳朵的邻居,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那道月亮门上。阎埠贵和刘海中更是伸长了脖子。
王主任对技术员和干事示意了一下,率先向后院走去。我和其他几位被勘察完的住户代表(阎埠贵、刘海中硬要跟着),也获准跟在后面,美其名曰“了解全院情况”。
后院比前中院更显破败和阴凉。那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,门前石阶上布满青苔。
一名干事上前敲门,声音在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清晰:“陈赵氏同志在家吗?街道办工作检查。”
里面沉寂了片刻,就在干事准备再次敲门时,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接着是门闩被慢慢拉开的沉闷声响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木门打开了一条缝。陈赵氏那张布满皱纹、毫无表情的脸,出现在门缝后。她的目光浑浊,先是扫过门外的王主任和干事,然后,极其短暂地,在我脸上停留了零点几秒,那眼神深处,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、难以解读的情绪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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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街道办的?”她的声音沙哑干涩。
“是的,陈赵氏同志,根据上级安排,对院内房屋进行安全勘察,需要进您屋里看看,登记一下情况。”王主任语气平和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。
陈赵氏沉默了一下,没有像其他住户那样表现出欢迎或紧张,只是默默地、缓缓地将门完全拉开,自己则侧身让到一边,动作透着一股认命般的麻木。
门开的瞬间,一股混合着霉味、尘土和某种草药气息的、陈腐而奇特的味道,从昏暗的屋内弥漫出来。
王主任神色不变,率先迈步走了进去。技术员和一名干事紧随其后。另一名干事则留在门口,看似维持秩序,实则挡住了阎埠贵和刘海中试图往里挤的身子。
我站在稍远的位置,借着门口透进的光线和里面干事手电筒晃动的光柱,飞快地打量着屋内。
后院房屋的格局与前面不同,更为深邃。屋里光线极暗,陈设简陋到近乎空荡。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,一个掉了漆的木柜,一张歪腿的桌子,以及墙角堆着的几个看不清内容的麻袋和箱子。墙壁斑驳,露出里面的土坯,屋顶角落能看到明显的蛛网。
技术员开始测量,干事则拿着登记表,例行公事地询问。王主任没有开口,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,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,尤其是在那张床和那个木柜上停留了较长时间。
我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,努力捕捉着每一个细节。我看到干事在询问陈赵氏有无亲属、原籍何处时,王主任的耳朵似乎微微动了一下。而陈赵氏的回答,依旧是那套早已登记在档案上的说辞:沧州人,丈夫早亡,无儿无女。
一切似乎都很正常,正常的破旧,正常的孤寡。
但就在技术员测量到靠里侧墙壁,干事的手电光无意中扫过床底时,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,在床底最深处的阴影里,好像有一个不同于其他杂物轮廓的、四四方方的物体,但光线太暗,一闪即逝,根本无法看清。
也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观察的王主任,突然向前走了两步,靠近那个掉漆的木柜,伸出手,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柜门,发出空洞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