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金的血焰在舰尾缓缓收敛,余烬如垂死星辰明灭。虚界灯塔航路在前方铺展,幽紫、铂金、暗红、暗金的光斑在深空悬浮、旋转,指引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终极幽暗。
方舟沉默滑行,引擎的低吼带着失血过多的疲惫。
叶川瘫靠在星图方碑冰冷的基座旁。
左臂彻底枯萎,紫黑的癌变侵蚀已蔓延至肩胛,皮肤下蠕动着非人的硬块。胸前贯穿伤被暗金血焰灼烧过,边缘呈现焦黑的半晶化,内里是空洞的灼痛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即将崩断的神经。他右眼浑浊,勉强聚焦在舷窗外那条由母亲遗骸碎片铺就的残酷航路。
泪婴悬浮在他身前不远。眉心那道扩张的裂痕边缘,紫黑肉芽如同活体藤蔓,缓慢而贪婪地蠕动、分叉。
裂痕深处,粘稠的黑暗无声翻涌,倒映着灯塔航路尽头那片纯粹的虚无。
一种冰冷的、非人的专注,取代了之前的痛苦与贪婪。它的“视线”,似乎穿透了舰体,穿透了空间,牢牢锁定了方舟某个极其深层的部位。
叶川顺着泪婴那空洞而专注的“视线”方向望去,心脏猛地一沉。
漂浮在舰桥角落的,是那段早已断裂、失去光泽的脐带残骸。干瘪,灰败,如同被遗忘在古墓中的风干血管。但在泪婴此刻的“视野”中,这段死寂的脐带,其内部深处,似乎有什么东西…在搏动?
一丝极其微弱、却无比顽强的生命信息,如同沉入深海的脉搏,透过死亡的外壳,传递出来。
那是它曾经的生命通道。是连接它与母亲、与叶川、与那个正在腐烂冻结的现实的唯一实体纽带。也是…束缚。
“不…崽…不能碰…”叶川嘶哑的声音微弱如蚊蚋。他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。咬断脐带,便会触发现实坍缩!
泪婴对叶川的警告置若罔闻。或者说,它听到了,但属于“人”的那部分羁绊,已被裂痕深处的黑暗彻底压制。它小小的能量身躯,缓缓飘向那段漂浮的脐带残骸。
靠近。靠近。
泪婴微微低头,那双空洞的、镶着铂金边的赤金裂痕眼眸,毫无感情地“注视”着脐带断裂处粗糙的端口。
它张开了嘴。没有牙齿。只有一片纯净、却散发着绝对寒意的能量微光。
然后,它低下头,将那能量微光构成的“口”,狠狠“咬”在了脐带残骸断裂端口最粗壮的一根神经束主干上!
咔嚓! 一声极其轻微、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碎裂脆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