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汉娜,我知道用矿泉水瓶求婚不够浪漫,用镜头盖当戒指盒也不够体面——”他忽然从盒底摸出枚银杏叶书签,叶脉间嵌着细碎的锆石,“但这里面的每颗石头,都是我在唐山的大街小巷捡的。
这枚是地震遗址公园的碎玻璃,这枚是南湖的鹅卵石,这枚是开滦矿井的煤精……”
“卢勇!”她突然捂住他的嘴,指尖触到他滚烫的呼吸,“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来唐山?因为你在地震遗址前说‘活着就要像唐山一样,把废墟建成纪念碑’。
因为你在矿井下说‘前人的血汗不是煤灰,是照亮我们的星光’。
因为……”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,“因为这里早就住进了一个叫卢勇的唐山魂。”
子夜时分,两人偷偷溜进无人的红酒池。
汉娜将身体沉进暗红色的池水,只露出眼睛上方:“卢勇,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喝了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杨枝甘露?”
“不,我们像偷喝了唐山地震纪念碑下的陈年佳酿。”他忽然将池水撩到她锁骨上,水珠顺着她肩头滑进浴袍,“汉娜,你知道为什么唐山地震后,这里反而建起了全国最大的城市中央公园吗?”
“因为……”她忽然握住他作乱的手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掌心的茧,“因为唐山人要把伤疤变成勋章?”
“是。”他忽然将她拉进怀里,红酒池的暗流裹着他们交缠的浴袍,“就像我要把你的眼泪,酿成比南湖更醉人的酒。”
次日清晨,汉娜是在卢勇的臂弯里醒来的。
晨光透过竹帘缝隙,在她睫毛上跳着碎金般的舞蹈。
她刚要起身,却被他拽回怀里:“再睡会儿,今天没有行程。”
“可我们下午的飞机……”她突然顿住,想起昨夜在温泉池畔,他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“汉娜,留在唐山吧”。
“骗你的。”他忽然用鼻尖蹭她发顶,“机票改签到明天了,今天——”他忽然掀开竹帘,露出藏在屏风后的徕卡相机,“今天我们要拍够108张‘唐山最后的纪念’。”
当两人踩着晨露走向温泉度假村的菜园时,汉娜忽然拽住卢勇衣角:“你看那颗白菜,像不像清东陵的丹陛石?”
“错,是像你昨天泡肿的脚趾。”他忽然举起相机,镜头里她正蹲在菜畦旁比划白菜与丹陛石的相似度,发梢沾着露水像落了层薄雪。
“卢勇!”她笑着去抢相机,却被他拽进黄瓜架下。
藤蔓上的露珠突然坠落,在她鼻尖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忽然低头吻去那滴露水,舌尖尝到清甜的黄瓜香。
“汉娜,你知道为什么唐山地震后,这里反而成了全国蔬菜基地吗?”他忽然将她困在黄瓜架与自己之间,亚麻衬衫沾着晨露贴在后背,“因为唐山人把废墟翻耕成沃土,就像……”
他忽然握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胸口,“就像我要把我们的争吵,都酿成浇灌爱情的肥料。”
午后的私汤小院里,汉娜正用徕卡拍漂浮在当归池面的银杏叶。
卢勇突然从背后环住她,掌心覆上她握着相机的手:“汉娜,看这里——”他忽然按下快门,镜头里两人交叠的倒影在池水中碎成粼粼波光。
“你偷拍我!”她故意用池水泼他,却见他突然从浴袍口袋掏出个小布包。
打开是枚用唐山麻糖编织的戒指,糖丝在阳光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。
“汉娜小姐,现在你有三个选择——”他忽然单膝跪地,池水漫过他膝盖处的亚麻布料,“一,吃掉这枚糖戒;二,戴上它;三……”
他忽然抬头看她,眼底盛着整个南湖的春光,“三,和我一起,把唐山的故事讲给世界听。”
当飞机冲破云层时,汉娜忽然将额头贴在舷窗上。
脚下是渐远的唐山城,开滦矿井的烟囱变成火柴棍,南湖的垂柳化作翡翠屑,而他们住过的汤泉宫,正袅袅升起属于这座城市的,永不冷却的温热。
“卢勇,你看——”她忽然拽他袖口,指尖无意识抚过无名指上的并蒂莲戒指,“唐山在云海里游泳呢。”
他忽然握住她的手,将两枚戒指叠在一起。
糖戒的甜香混着并蒂莲的铜锈味,在万米高空酿成独属于他们的,关于永恒的颂歌。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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