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一章 丐帮舵主.夜闯连营.天煞孤星.再照世间

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5997 字 1天前

这日有人扯去布告,毛遂自荐说有治病的法子。守城兵士见这人衣衫破烂,背后有六只麻袋,知道是丐帮弟子——因为丐帮在这张家口亦有分舵,要知道丐帮乃为当今江湖上第一大帮派,弟子三十万之众,以至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遍布,可说其势甚大,似乎无人可以一争长短,放眼天下也只有袁门可以与其争雄;只是他们理念不同,所以这丐帮先前是投身于那摄政王,为其所用,只是后来皇帝先发制人,迫其就范,将他拿下发配北方苦寒之地。丐帮帮主秦于卫见其势不成,便反戈为皇帝所用;嘉庆皇帝权衡利弊,知道丐帮势大,自己只有引为所用,不能制罪于他,否则只怕又生祸乱,所以他便一力安抚。秦于卫虽是丐帮头脑,那曾见过天颜隆恩,一时感激涕零,以为荣耀,誓言忠义皇上!嘉庆皇帝正是要他肝脑涂地,所以便以手相搀,以尽勉力之能事。

今次摄政王谋逆犯边,更有那从逆傅传书毒箭伤害守城之将陈守中,而且张榜悬赏有人若医得其所中毒药,那是大功一件。丐帮听闻自然不能步人后尘,必要先人一步,才可以彰显其对朝廷的忠义千秋!只是这位张家口分舵舵主潘岳阳听闻便扯去悬榜,要一试身手,因为他自忖可以医治得了这守将陈守中,只是他还是太以为是,以为自己见多识广,定能手到搞来,可惜当他面对奄奄一息的陈守中也是束手无策,因为他也探究不出其中原由,一时心中不觉惭愧,心想:自己妄为这丐帮分舵之主!一旁的副将见这丐帮舵主也是无能为力,心便沉了下去。一时气氛有些压抑,仿佛人人心头有块石块,难以抒发心中情绪!

潘岳阳见这不是法方,心想莫如自己只身出城潜入那傅传书的营帐,悄悄地取了那解药岂不是好?他将这想法说给副将,那副将本无守城之能,眼见城下十万之众的兵马汹汹而来,暗中早已吓得六神无主,正不知如何是好,正好有这丐帮舵主自告奋勇,自是求之不得,又且听他要去敌营盗取解药,不觉为之解颐。

夜色沉沉,几日强攻不下这城,多铎甚为恼怒,因为他怕夜长梦多,迟则?变!可是须知这张家口地处要塞,扼守京师之安全,所以非但城墙坚厚高大,又且护城河导常宽大,所以防守甚严,以至这几日久攻不下,所以心中不免气恼。傅传书见王爷郁闷,便开导于他,言道:“王爷不必烦恼,标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多铎知道这傅传书机谋百出,异于常人,所以便听他下文。傅传书又道:“王爷,以标下之见以暗渡陈仓,出其不意!”多铎道:“计将安出?传书不防说说,本王洗耳恭听!”傅传书道:“王爷咱们先派几名死士偷偷渡过护城河,潜入城中,刺杀守城的首脑,扰乱军心,让他们群龙无首,便自生乱;咱们发射信箭告知他们只要开城纳降,便自约法三章,秋毫不犯!王爷咱们里外夹攻不怕事不成功!”多铎拊掌道:“好,传书此计甚好,只是却是派谁去?”傅传书道:“王爷只将此事交于标下,不出三日便可夺其城池!兵不血刃,岂不是好!”多铎道:“好,传书本王便将此事全权交付于你!你可以便宜行事!”他又睥睨看了看帐下的兵士喝道:“好儿郎还不将好酒拿来,本王要与传书共谋一醉!”他又令阶下歌舞伶人献舞,一时之间大帐一派歌舞升平,甚为热闹。傅传书也是兴之所至,觥筹交错之间不觉意气风发长声歌诵:“此生生在尘世间,不为功名不为钱。吾欲乘风上云天,稽首谪仙不叩头。笑傲只为此生有,丹心偏在昆仑巅。吹发长嘘为何故,仙长练丹为何求?长生海外求丹药,不见当年秦始王!”

多铎王爷听了傅传书这话,觉得此诗气势不凡,于诗词之中英雄豪气威严尽出,不觉击节道:“好有气魄的诗!传书你几时也会写诗来着?”傅传书道:“小子焉有此能,此诗是家师当年心有所发之作,非是在下之能!若论当世英雄,折节下交天下人杰,心有天地,腹有乾坤!王爷之雄才大略,只怕当年魏武不如,岳武穆逊之!王爷若君临天下,必可让四夷宾服,万国来朝,重振我天朝上国的雄风!”傅传书这一番话说出来,正中这多铎心怀,不由得又饮一大觥,然后掷于军帐营地之上,霍然起来,不由得胸中壮怀激烈,不自禁仰天长啸,声声不绝,可见这位王爷武功不凡,内功心法丝毫不逊于当世名门大派的掌门!

夜阑之时,军营只有来回寻视的兵士。傅传书酒酣畅淋漓,胆气纵横,于军营大帐之中与王爷论之天下之势,纵横捭阖,于历朝兴衰得失,皇帝之过时,不免意气风发,言无所指,意无所尽。多铎王爷心中畅快之极,心想:我若得有天下,那位便立傅传书为世子,以承大位!

月影西移,二更已尽,三更将临。傅传书辞别王爷出了军帐。多铎让一名歌妓出去扶持这傅传书自回自己的帐房。

小主,

烛影摇曳之下,只见这歌妓年岁尚轻,尚未及笄,然而面色桃花,身着蝉翼,于帐中凌波微步,步步生尘,罗袜清香,面目极是标致!傅传书眼光迷离,仿佛又见清心格格。他意乱情迷之下不免失智,一手将这歌妓揽到身前,急促道:“清心……”这女孩儿见他这样失态,不觉骇然,失声道:“你要干嘛?”傅传书这才从迷离乱想中清醒过来,这才发觉哪是清心格格,分明是军营之中一名容貌出色的歌妓而已,不觉跌坐椅中,喃喃失语道:“清心……清心……你为什么对小师弟一往情深,而视我如敝履,弃之不顾?岂难道小师弟便相貌出众,世之无出其右?难道古之潘安、宋玉皆不如他?”其实他言过其实。他的同门小师弟袁承天固然相貌未必便胜过潘安、宋玉;可是他却侠义为怀,处处悲天悯人,有着济世为怀的心,而且有着浩然之气,非是文弱书生不堪之态,所以清心对他念兹在兹,不忘于怀;可是他傅传书却是不能,可说为人心术不正,有祸乱天下之野心,置天下生灵于不顾,只为着自己的野心,所以清心对他很为看不起,她不明白同为昆仑派的门人弟子,为何袁承天深明大义,肝胆昆仑,而他的师兄则心术不正,机谋百出,常常怀着害人之心,可说是非人哉!只是傅传书并不觉得自己德行有亏,反而认为天下负我,所以该杀!他常常信奉那句:宁教我负天下人,不教天下人负我的信条;所以他以为小师弟处处与他作对,所以便该当杀之,他全然不想自己的过失。其实这也是他偏激之处,有着其娘亲白莲花的邪气,因为那白莲花当年可是一言不合,便自拔剑相向,从来不讲道理。他先前性格还好些,自从得知他是师父的孩儿之后,而且娘亲是白莲宗的教主,更是心中郁郁寡欢,觉得自己好生可怜,因为在他固有认知中师父可是为人正道,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,确然……;因为在江湖上白莲宗被名门正派视为邪教,与正道不相来往,所谓正邪不两立,势同水火!其实世上所谓正邪本来就难说的很,有时正派之中有无耻之徒,邪派之中反而有义薄云天之人,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,侠义多是风尘来!可是世上的名门大派从来以名门正派自居,从来瞧不起那些在他们眼中所谓邪门外道!可是白莲花从来对世上这些所谓微言大义嗤之以鼻,认为迂腐之极。傅传书在昆仑派迫死爹爹和娘亲,可是他却认为自己无错,反而心中更加恼恨小师弟袁承天,认为他才是始作佣者,可恨之极,如果不是他,爹爹和娘亲便不会自裁;——其实他也不想想这一切祸起之由全是他心术不正所引起,反而无缘无故迁怒于小师弟身子,真是无安之灾。可是他不管,以至后来处处陷害小师弟,只可惜小师弟总是绝处逢生,逢凶化吉,可以说如有天助!——其实他也不想想他这位小师弟命格是天煞孤星,那有那么容易便死去,否则他也不是天煞孤星了!

那名花容失色的歌妓见这位副统领神魂俱失的样子,不觉又是可怜又是害怕。——因为她见傅传书眉眼如画,相貌出众,很是好看!——要知道当年的昆仑派掌门赵相承的相貌可是冠绝一时,为余人所不及,否则当年的白莲花也不会倾心于他!尤此可见这傅传书也是玉树临风,岳峙渊嵉;所以这歌妓看着他竟有些痴痴然!直到一点蜡烛滴到她的手臂之上才惊觉,心中不由想:听人说他便是赫赫威名的昆仑派的掌门,原以为是一位老成持重之人,不想竟是位翩翩少年,真是英雄出在少年!她不由得心头鹿撞,悄悄地觑去,只见傅传书神情沮丧,也不敢贸然前进。

忽然他似乎警觉到什么,猛地抬头见这歌妓正痴痴然看自己,不由地一笑,挥手让她下去。这歌妓虽内心犹有不肯,可是人家可是军中统领大人,而自己则是一个身份卑微的歌妓而已,又岂能入人家的法眼。她也只有悻悻而去,去帐之时犹不忘回头看了这位少年英雄——因为在她心中这傅传书便是位少年英雄,因为少女情窦初开,都是这个样子,不独是她!

傅传书见她依依不舍地离去,心想她相貌虽也倾城,可是和清心格格一比便差之甚远了。他又回到大帐,又饮了一坛好酒,意识有些朦朦胧胧,语不着腔调说道:“举觞对客且挥毫,逐鹿中原亦自豪!湖上月明青箬笠,帐中霜冷赫连刀。英雄自古披肝胆,志士何尝惜羽毛。我欲乘风归去也,卿云横亘斗牛高!”此时帐外有巡视兵士听到统领上司在军帐之中似乎胡言乱语,便巴巴地走来看。不意傅传书醉眼朦胧,拿起桌案上的酒盅狠狠掷去,口中斥道:“还不出去,当心我杀了你……”那名兵士忙不迭走远,心想:我好心看视于你,你反而不知好歹,不领人情,焉也可恶。他心中这样想,口中却不敢说出来,远远走去。

傅传书起身似乎要出帐,可是脚下不稳,一个趔趄,扑倒在地。此时已是夜深,已近三更天时,守营军兵早已睡意朦胧上来,只是军令所在,不得不职守岗位,否则早私自去偷懒去了。
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
军帐之中灯光忽明忽暗,忽地一个灯火闪爆,只是此时的傅传书似乎已是人事不知,扑倒在地。又过片刻,忽地有人从帐篷之上割破飘身而下,轻轻落在大帐之中。傅传书倒在桌案之前,对此浑然不知。只见这人身穿黑衣,站在帐内四下打量,不见有什么异常之处,霍地从背后掣下一把刀,便向前走去。忽地脚下一软……不对,有机关陷阱——这是他脑海中闪现的念头……待要后跃,已是晚矣!只见大帐上空扑楞楞落下绳索将他罩下,接着他足下便陷空——下面里黑洞洞的陷阱,借着帐内忽明忽暗的灯光,可见下面布满寒光森森的尖刃——那自然是杀人的利气。这人见状自然知道只要落下必是无悻,所以便要腾空跃起,以刀割破这绳索而去。只是他的想法是好的,可是此时那倒在地上的傅传书一个鲤鱼打挺已跃身而起,右手一长已是抄剑在手,以下而下一剑向这黑衣人的头顶刺下。此时的黑衣人只有别想他法,因为若一意跃下,那么势必被傅传书一剑贯穿头脑,必无幸理!他只有身子向一旁落去。傅传书冷笑道:“在下早已觉查帐篷之上似乎有人,之所以不动声奈是要你自投罗网……”这黑衣人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道:“我还终究大意了,以为可以手到擒来,不想反被……”

傅传书忽然二指而出,点他身上穴道,让他不能动弹,然后长剑一划这绳索便纷纷落地。他伸手将这黑衣人拿过,说道:“让在下看看你的真实面目……”伸手便要拿他头上的黑纱。忽地这黑衣人本来不可动弹的身体竟然可以动了,而且左手回旋,忽然之间出了柄吹发断发的短刃,悄无声息刺中傅传书的胁下。这一下突兀之变实在来得太过突然。他已是应变不暇,只是他又不是泛泛之辈,身体发肤受刺,身体本能地击发一股力量,自然而然地后退,身体迅来向后跃去,只是胁下受刺,动作虽不灵便,但是也躲过第二次伤害。他身体伫立,心中不免发怔,心想什么有些能为,可以逃过自己布置下的天罗地网?忽然他余光一闪,见这人于这寒冷时节还脚着麻鞋,且脚掌宽大,又见其背后隆起有物,不觉惊觉道:“阁下是此地丐帮舵主潘岳阳潘舵主!”这黑人见自己身份被识破,也就没有必要再加隐瞒,便拿去面罩,露出本来面目——正是张家口分舵的舵潘岳阳——他在军前自告奋勇要来这敌营夺其解药,只是险些被虏人手,好在他身有不凡武功——移穴换位大法,否则穴道一旦被制,只有沦为别人阶下囚,生死大权皆操人手?

傅传书又道:“潘舵主你不惜冒着身家性命危险只身潜入军营,大约是要为你们张家口守将陈守中拿回解药吧?”潘岳阳道:“你身为昆仑派一派的掌门,怎么可以用卑鄙手段暗袭于人,伤我陈将军,非是名门正派所为,这是其一;其二你不该清白不分,助纣为虐,这一路南来攻城略地,伤害死亡多少的无辜之人?你难道就没有悲天悯人之心?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;拄杖子不仁,以三世诸佛历代祖师四圣六凡为刍狗,化育春阳照妪前,摧残霜雪凭陵后。截鹤续凫,折衡剖斗,力尽神疲困壁根,笑破他人口!傅掌门,在下犹记得你们昆仑派的信条:济世为怀,忠义千秋!不做无耻下作小人,而今的行为却是与侠义背道而驰,真不知已先逝的赵掌门会做何想法?岂难道昆仑派人材凋零,自赵掌门去后,便声名大不如前,日趋式微了么?”他竟自摇头,神情甚是婉惜亦是对目下情形的感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