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能雁塔题名者皆是天子门生,都是人中龙凤。”
她一语轻轻带过,目光掠见正欲来奉茶的谢二小姐,抬手将茶端起。
闻香,面上笑意忽然恢复如常。
“府上这茶,香气高扬馥郁,茶汤清透,我尝着,今年的茶都没有府上的好,是哪里的茶?”
谢老太君闻言开怀不已。
“正是令仪派人从江南道送来的雨前龙井。”
“我就说,非江南那般钟灵毓秀的地界,难出这般好茶。”
都说闻弦歌而知雅意,在座的各位命妇夫人们心照不宣,皆是含笑不语。
适时,侍女卷起珠帘,春若水抱琴迤逦而入,满室竟为之一暗。
满座命妇望着这承袭了谢氏百年风华的血脉,神色难掩惊艳和欣赏,目光更没法儿从她身上移开。
当年谢令仪凤冠霞帔出阁时,亦不曾有这般遗世独立的风姿。
谢家累世三公,门庭自是显贵。
谢家有女百家求,这句话指的便是当年的谢令仪。
如今再看谢令仪的女儿,洛神之姿,惊才绝艳。
真真出落得比谢令仪更甚了。
夜风卷动烛火,吹皱了一屋灯影。
春若水伏在谢老太君膝上。
老太太怜惜地抚着外孙女鸦青鬓发。
“沈家小侯爷可合你心意?”
春若水垂眸,长睫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,终于有了一丝少女的羞怯。
“若水听凭外祖母和大舅舅做主。”
老太太怎看不出她的心思,慰然将腕间十八子翡翠念珠戴至她腕间。
“沈家麟儿连中三元,上京才子俊杰无人能出其右,又得圣上看重,来日高位定不逊于你大舅舅,沈侯夫人与你母亲关系甚笃,日后待你也不会差的……”
方是晴了一日,子时骤雨忽至。
梆子敲碎雨声。
沈宸州站在谢府花墙下,骤然惊觉心口青鸾振翅欲飞。
眼前风疏雨骤震落满庭玉兰。
而灯火摇曳处,佳人独坐西厢,正对镜拆簪。
当那双浸透江南烟雨的眸子望过来时,四目相触的刹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