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人正是伊川郡太守陈彦。这位年近五旬的文官,平日里养尊处优,此刻面色却惨白如纸,宽大的官袍在清晨的寒风中猎猎作响,越发显得他身形单薄,仿佛一阵稍大的风便能将他吹倒。
“赵将军。”陈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,透着深深的恐惧:“贼军当真已经来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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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琰抱拳,恭敬行礼道:“大人明鉴,张角亲率大军气势汹汹地压境而来,不出几时便将兵临城下。”
陈彦听闻,双腿一软,踉跄了两步,险些摔倒,好不容易才扶住城墙站稳身形,脸上满是惊恐之色:“这...这可如何是好啊?朝廷的援军至少还需要七八日才能赶到,我们……”
“大人勿忧。”赵琰神情坚毅,语气沉稳如铁,坚定地打断道,“伊川郡城墙高耸,护城河宽阔深邃,七日的话,城内粮草储备充足,勉勉强强支撑十几日应不成问题。只要我军民上下一心,众志成城,坚守半月并非不可能之事。”
陈纪微微颤抖着望向城外那越来越近、如恶魔之眼般闪烁的火光,喉结上下剧烈滚动,声音带着一丝绝望:“可那是整整十万贼众啊,我们这点兵力,如何能抵挡得住……”
“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。”赵琰嘴角微微上扬,刻意装出一丝不屑的冷笑,“黄巾贼大多是被裹挟而来的流民,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阵。而我军虽然人数较少,但皆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。兵法有云,‘十则围之,五则攻之’。贼军虽在兵力上有十倍之众,但想要攻破我这坚固的城池,也绝非易事。”
说罢,他握紧手中宝剑,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,仿佛要透过那重重黑暗,看穿黄巾军的虚实,面上一副不以为然,实则心底着实有忐忑和不安,却又只能做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,伊川郡本就天灾人祸不断,如今烽火四起,须先稳住官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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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,末将有一策,或可解燃眉之急。”赵琰目光炯炯地望着陈彦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铁,仿佛这简短的话语中蕴含着千钧之力。此刻,伊川郡外黄巾贼十万大军如乌云压顶,城内人心惶惶,而赵琰这一番话,恰似在这黑暗的局势中透出的一丝微光。
陈彦本已为战事焦头烂额,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,急忙伸出手抓住赵琰的手臂,眼中满是急切与期盼:“赵将军快说!”
赵琰谨慎地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偷听,这才缓缓凑近陈彦,低声道:“伊川郡内,以崔、卢、郑、王四大家族为首的,几十个家族,哪家暗地里没有几百私兵?若能说服他们出人出力,至少能多出四五千精锐。”
说罢,他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,仿佛看到了那数千精锐加入后,伊川郡城防御得以稳固的景象。
陈彦闻言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希望的火花,仿佛看到了绝境中的一线生机,但随即又黯淡下来,他微微摇头,神色忧虑:“这些世家大族,向来把私兵视若性命,岂肯轻易交出?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,只顾自家利益,要让他们舍弃这保命的力量,谈何容易。”
“此乃生死存亡之际!”赵琰声音陡然提高,那激昂的语调中满是焦急,又迅速压低,生怕被他人听见:
“他们若不出力,城破之日,黄巾贼可不会管什么世家寒门!张角那‘苍天已死,黄天当立’的口号,摆明了就是要推翻现朝廷。到那时,世家大族又岂能独善其身?”赵琰越说越激动,双手不自觉地挥舞起来,试图用这言语的力量唤醒陈彦心中的决心。
陈彦沉吟片刻,心中天人交战,深知赵琰所言极是,却又顾虑世家大族的态度。最终,他长叹一声,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终于点头:“也罢,本官这就召集各家代表议事,以军情相胁,或能让他们松口。”
半个时辰后,郡守府议事厅内烛火通明,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色。四大家族的代表陆续到来,个个面带不悦之色,仿佛被召集至此是莫大的屈辱。
为首的崔氏家主崔琰年约五旬,面容清癯,一身素色锦袍,腰间玉佩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,尽显世家大族的矜贵。进门时,他连正眼都没看陈彦一下,那高高昂起的头,带着骨子里的傲慢与不屑。
“诸位。”赵琰强打精神,看着一旁郡丞王焕,神游天外的的样子,以及方才信誓旦旦,如今不见踪影的太守大人,心下凉了一半。
拱手向众人行礼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:“黄巾贼十万大军压境,伊川危在旦夕。本官恳请各家出私兵相助守城,共渡难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