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跃见来人形容慌乱,大喝道:“有事快报,不必讳言。”
“将军,”校尉急报:“城外有人擂响战鼓,摇动旌旗,喊杀震天。”
“人数多少?”钟跃追问。
“夜色沉沉,看不清楚,”校尉回答,随即补充道:“遍野旌旗,无边无际。”
钟跃颓然不语,手中宝剑当啷掉在地上。
“钟将军,”于文正看着钟跃,道:“平南王不修德行,为一己之私而致生灵涂炭,视人命如同草芥。征兵备战,而使兵员良莠不齐,搜刮民财,草菅人命,更甚于匪。听闻将军尚存气节,约束士卒,爱民敬法,并无劣迹。此时投诚,尚能将功补过,将军慎思之。”
钟跃闻言,当即伏拜在地,谢恩投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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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钟跃表示自己愿意亲传将令,命守军抛戈弃甲,打开城门,迎接王师。
直到此时,陈忘紧绷的心弦才陡然放松。
他心里清楚:项人尔带来的人虽人数众多,但素质良莠不齐,若钟跃顽固不化,凭坚城固守,就算真有援军也必久攻不下,何况这些未经战阵的散兵游勇呢!
若真如此,他也只好设法另求脱身之计。
事不宜迟,风万千吩咐铁臂童霆将卫烺绑了,准备同钟跃一起去城头,令守军抛戈弃甲,开城投诚。
卫烺本被打的七荤八素,将酒席上吃进肚子的通通吐了出来。此刻被绳索绑缚,自知已是绝境,但他心中尚存一丝侥幸,威胁道:“你们休要猖狂,西南各官家属俱在我野狼帮中,若我迟迟未归,我的手下定会将他们尽数屠杀的。若想他们活命,便要答应放我出城。”
“不必费心了,家属们安然无恙,你引以为傲的所谓狼卫,已经作鸟兽散了。”话音刚落,一个人便被从府门之外扔了进来,砸在卫烺脚下。
随着那飞来的人重重落地,两个人影从府门进入,分别是肩扛金背大刀的天道军首领洛人豪及怒城县令武定边。
“我召集天道军散落战力,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,隐于集市之中,作为暗哨。待到夜色降临,便取棺椁中所藏兵刃,一边护住家属们,一边斩杀狼卫,”洛人豪爽朗大笑:“什么西南第一恶帮,徒有虚名,看我擒住他们的头目,又闻城外鼓声隆隆,便作鸟兽散去。”
“哥,我,我们的人都跑了。”那被扔进府中的人泪流满面,哭诉道。
“卫豺,你……嗨!”卫烺已全无底牌,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“卫豺”二字如晴天霹雳,炸响在知县武定边的耳中。
武定边能顾大义而忍家仇,皆因他得知罪魁已经伏诛,今见此贼“死而复生”,又岂能不怒火攻心。
他从人群之中冲将出来,一把夺过洛人豪手中的金背大刀,便要活劈了这个害死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。
卫豺乃色厉内荏之徒,见武定边举刀砍来,也不顾身上疼痛,连滚带爬地躲到卫烺身后。
可卫烺自身难保,哪有余力保他呢?
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。
故此,众人虽看到武定边举刀砍人,却并未阻拦。
未料想那御史大人于文正却急走几步,挡住了武定边的屠刀。
“御史大人,让我亲手杀了这畜牲,为我女儿报仇。”武定边想绕过于文正,却发现后者似乎有意挡住他的去路。
“武知县,卫豺之罪,自有法度审判,卿身为朝廷命官,何必要手染鲜血,加之私刑呢?”于文正苦苦劝道。
武定边大吼道:“我女儿惨死,人皆告我罪魁卫豺已然伏诛,今其死而复生,是法度所判吗?若如此,我女儿可死而复生否?今不手刃此贼,我枉为人父。大人,你素有清名,我不想伤你,还请让开。”
“不可,”于文正仍旧死死挡住武定边去路:“我答应你,此贼我亲自监审,其罪不容诛,必获斩刑。国有国法,若人人废法度而行私刑,法度废驰,国家将乱。你乃地方官员,别人可以不懂,难道你也不懂这个道理吗?”
武定边目眦欲裂,怒气上涌,大仇在前却不能报,气的浑身打颤,嘴唇似有蠕动,却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他悲恸过度,怒气冲顶,却无处发泄,憋闷良久,竟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再也支撑不住,倒在地上。
于文正吩咐越涧将武定边扶于后室,好生照料,并将朱大昌、卫烺、卫豺三人锁于王府之中,听候发落。
其余人等,皆随平南城守将钟跃去守军军营,招守军投诚。
钟跃行至军营之中,集结守军,大呼道:“我乃平南城守将钟跃,大家被逆贼平南王裹挟起兵,实非本意,今朝廷大军到此,我不愿同室操戈。只愿大家随我弃戈卸甲,大开城门,迎接朝廷大军,将功补过。”
说罢,于文正补充道:“我是御史于文正,我知道众将官多为西南人士,保疆守土,立过汗马功劳。虽同平南王造反,实非本意。我以御史之名向大家保证,今若能弃暗投明,以往种种,既往不咎。”
守军本无战心,见钟跃带头卸甲弃剑,纷纷效仿。
待全部解除武装之后,又大开城门,迎接朝廷援兵。
带领人马在城外鼓噪的项人尔和包三娘见时机已到,携众一拥入城,待守军看清来人不是朝廷援兵,而是临时招募的散兵游勇的时候,已然是无能为力了。
就这样,于文正陈忘等人擅用巧计,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平南城,并收复了平南城中数百守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