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哥的砭石手串贴着赵清玥肩胛骨震颤，菌丝网络在视网膜上闪烁出十七个诊所的坐标。

他迎着车灯踏前半步，当归药香突然在鼻腔炸开，将公文包金属扣的冷铁腥气冲淡三分。

“钱主任来得正好。”他弯腰拾起碎陶片，指腹抹过功德碑上未干的“悬壶济世”四字，“您看这墨里掺了紫珠草汁，止血生肌的良药。”

钱主任的鳄鱼皮鞋碾着碑文拓片后退半步，公文包“咔嗒”弹开时带出消毒水味道的批文：“临时医疗点未经备案，冷链药品运输记录不全——小顾同志，你这是拿群众生命当儿戏！”

晒谷场东南角的雾化器突然发出蜂鸣，顾长哥转身按住机器外壳，砭石手串与金属板碰撞出清越声响。

他指尖点在批文第七页：“去年修订的《基层中医药服务条例》第二十一条，重大公共卫生事件期间，持有师承执业证书者可在紧急状态下……”

赵清玥腕间的银镯突然滑到小臂，冷链配送单上的温度曲线在暮色里泛着荧光。

她抓起记录仪对准功德碑：“钱主任，冷链车全程GPS定位，每批药材都做了菌群培养……”

“胡闹！”钱主任的呵斥惊飞了药碾上的麻雀，“你们把医疗点设在晒谷场，知道私立诊所的辐射范围覆盖率……”

顾长哥突然抓起捣药杵敲向青石板，当归根须在震动中抖落细雪般的药粉。

菌丝网络在他瞳孔里展开星图，十七个红点竟全部标注着孙氏医疗的商标。

“去年孙老板扩建诊所时，”他抖开泛黄的规划图，砭石手串在“公共医疗用地”几个红字上投下阴影，“您批的扩建理由是‘填补三公里服务空白’。”晒谷场突然卷起带着艾草香的旋风，图纸上十七个红点竟神奇地连成北斗七星形状。

钱主任的喉结滚动两下，公文包夹层掉出镀金钢笔。

顾长哥用银针挑起钢笔，针尖悬在北斗天枢位：“您有偏头痛的老毛病吧？这金星紫檀笔杆浸过川乌汁，久用恐伤肝经。”

雾化器的蜂鸣突然转为悠长的药铃音，七十岁的老药农抱着哮喘痊愈的娃娃挤到前排。

孩子脖颈上挂着的香囊溢出柏子仁气息，冲散了钱主任西装上的古龙水味道。

“小顾大夫用三伏贴治好了我三十年的老寒腿！”李婶突然掀起裤管，艾灸留下的梅花印在落日下泛着暖红，“那些个私立诊所光验个血就要八百块……”

钱主任的鳄鱼皮鞋终于离开功德碑，他弯腰时领带夹上的鹰徽擦过顾长哥的砭石手串。

菌丝孢子突然在两人之间爆开，竟在空中拼出卫健局最新发布的《中医药振兴实施方案》。

“第七页第三条，”赵清玥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喜意，“鼓励探索‘祠堂医疗’等传统场所创新应用……”

晒谷场突然陷入奇异的寂静，冷链车引擎的余温烘着功德碑上的墨香。

钱主任掏出手帕擦拭金丝眼镜，突然抓起捣药杵在功德碑上重重一磕——“好个七星续命阵！”

欢呼声震落晒谷场屋檐的陈年艾草，赵清玥的银镯与顾长哥的手串撞出清越颤音。

老药农将新采的野菊籽撒向人群，金黄花雨里，钱主任正用镀金钢笔在批文上画出朱砂般的红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