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顾大夫说得对!"他甩笔时溅开的金粉落在陆九章衣襟,化作点点流萤,"就像水墨讲究枯湿浓淡,没有茜草烧尽的痛,哪来凤凰涅盘的美?"
满室寂静中,周女画家忽然轻笑出声。
她鬓边狼毫笔扫过顾长哥耳际,带着七十二巷晨露的清凉:"顾大夫这'以血入药'的法子,可比什么西域毒堇高明多了。"
顾长哥耳尖发烫,正要后退却撞上移动药柜。
针灸铜人的机关突然启动,365个穴位同时射出银针,在两人身周织成璀璨星图。
绣娘们吃吃的笑声里,刘艺术家吹响骨笛,银针随着《青囊书》残谱的韵律轻轻震颤。
"看来我这挑战倒成了媒人。"陆九章抚掌大笑,袖中突然飞出一卷泛黄帛书,"三月后茶楼品鉴会,盼顾大夫带着活过来的《百草朝凤图》赴约。"
他离去时雪幕自动分开,月白衫角掠过青铜风铃,激起的余韵里竟藏着《黄帝内经》失传的五音疗疾篇。
顾长哥低头捡起帛书,发现边缘针脚藏着华佗麻沸散的配方。
暖阁转角,孙女助手捏碎了半块孔雀石。
碧色粉末从指缝漏进药箱锁孔,与那缕断发纠缠成青苔般的暗绿。
她望着周女画家替顾长哥拂去肩头金粉的手,突然将惊鹄髻上的玳瑁簪转了半圈,露出淬过鹤顶红的簪尖。
孙女助手捏着孔雀石碎片的手指节发白,玳瑁簪尖在惊鹄髻阴影里泛着冷光。
她看着周女画家替顾长哥整理衣襟时滑落的狼毫笔,忽然用银匙搅动青瓷碗里的安神茶:"顾大夫上回教我煎的合欢花饮,倒是比市面上的养颜膏更见效。"
铜熏炉腾起的药香突然滞了滞。
周女画家指尖悬在顾长哥锁骨处的银针囊上,狼毫笔尖凝着半滴未落的松烟墨。
绣架后传来绣娘们倒抽冷气的声音,有人失手扯断了绷紧的蚕丝线。
"孙姑娘说的是用川贝母煨过的方子?"顾长哥转身时带起针灸铜人清脆的机括声,日光透过药柜的百子格在他侧脸烙下交错的阴影,"那方子性寒,你月信期间该换成川芎茶调散。"
孙女助手腕间银镯撞在青瓷碗沿,撞碎满室寂静。
她望着周女画家瞬间褪去血色的耳垂,突然将惊鹄髻上的玳瑁簪转了第三圈:"顾大夫总说医者要望闻问切,怎么就看不出有人故意用孔雀胆淬色法伤肝气?"
药杵捣碎白芷的声响骤然停了。